入夜后，长春巷迎来的不是夜阑人静，而是红灯笼高挂，引来送往，热闹非凡。

寻芳阁是长春巷第一楼，自然只会更加热闹，楼内歌舞升平，环肥燕瘦、纱裙飘带，令人目不暇接，好似入了那百花丛中。

众多宾客聚于此地，有人诗词歌赋，有人琴棋书画，有人嬉笑怒骂、有人打情骂俏，在这里众人百态尽出。

任凭外面如何热闹，夭宁这里依旧清净。

所有想要见她的客人，自有老鸨挡着，不需她操心。

“啧啧躁动啊。”

夭宁左手杵着下巴，右手则忙碌不停，只见她右手掐指，不停滑动，动作行云流水，轨迹复杂而玄奥，纤纤玉指柔若无骨，似在拨云弄水，柔中却又不失力道，柔劲融合，极为赏心悦目。

手指比划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几乎生出残影，瞧着很有几分高深莫测，然儿，夭宁面上依旧保持病西施的虚弱娇气模样。

忽然，夭宁晶莹小巧的耳朵动了动。

来了

眸光流转，看向窗边。

血腥味……

夭宁停下手上的动作，悠悠站起身来，朝窗边靠近，最终在距离一米处站定。

“这可是三楼，来而不入，不累”看似对空气讲话，然而只要注意夭宁视线最终所及之处就会发现，她这话是对窗外讲的。

也可以说是对窗外之人讲的。

窗外半点动静也无，就好似根本没有夭宁所想的人一般。

然而，外面的确藏着人，并非她瞎猜。

原身那一世，玫月儿也是在这个时候闻到了血腥味，玫月儿喜爱玩香制香不是没有原因的，因着她天生嗅觉灵敏，对味道十分敏感，血腥味一出现，她就发现了。

不过，原身和夭宁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

夭宁直接出声点破。

原身则是不动声色，装作全然不知，该干嘛干嘛，然后面不改色地出了房间，正好碰到了恰巧来此的牧瀚远，原身便把自己发现的事对牧瀚远说了。

记忆里，牧瀚远眸色暗沉，他对原身说，对方很有可能是最近正在缉捕的犯匪。

因此还夸了原身两句，说是要给原身记功。

牧瀚远将犯匪捕获之后，还特意留下来陪原身下棋喝茶。

当时，原身对牧瀚远的神情并未多想，换了夭宁，却觉得牧瀚远心里明显有了怀疑人选。

犯匪

哪有犯匪那么温和，不入房不伤人，只躲在窗外。

这可是三楼

对方这般，耗费体力不说，还拖延伤势，耽搁时间越长伤势就越重。

十恶不赦之人正常操作，不该是直接闯入，威胁原身为其寻药治伤，稍作休息，恢复元气后赶紧逃跑么。

就是对方是真的犯匪，夭宁也不怕，更不准备如原身一般，把人捅给牧瀚远那货知道。

前世，牧瀚远捉到那人，心情可是好的不得了，甚至还许下有机会便把原身赎出寻芳阁的承诺。

承诺嘛，往往都是用来毁的。

牧瀚远可是有个高门未婚妻的，为一个妓子赎身，还未成婚就得罪未来的岳家

原身于牧瀚远心里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去得罪未来岳家。

即便当时牧瀚远真的生出过为原身赎身的想法，但也不代表一时生出的想法永远都不会变。

夭宁无声凉凉一笑。

牧瀚远想要抓的人，她偏偏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