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萧普贤女不禁叹了口气,她丈夫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当了这皇帝,就是为这风雨飘摇的大辽国收拾烂摊子,弄得自己心力交瘁,还不如和其他皇亲贵族一样,做个拱手王爷呢。
耶律佛奴闻言大吃一惊,他也是一场场厮杀中拼出来的,若说打仗他不含糊,可是净是坐在这屋子里,闷着头琢磨这些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可是刚才德妃娘娘一番说词,他也听的明白,那公主领地之事还是他提醒了德妃娘娘的,他现在更是明白后果严重,若真给金人或是南人拿了那两个县,轻易就能组建一支军队,檀州又是燕京的腹肋之地,近在咫尺,若从那里攻打过来,那燕京城也不用守了,直接投降就是了。
“是,臣这就派得力之人,连夜去找四军大王和大石林牙。”耶律佛奴仍旧是军中礼数,向萧普贤女一抱拳,匆匆出去了。
耶律余里衍和银瓶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余里衍在夜色里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夜空里,还能看到不远处高大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面隔着不远就挂着的风灯。街道两边一排排高大的树在夏夜里不时吹过一阵阵凉风,四周的院落里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只是来时的那个方向,依稀还能看到一片亮光。
“公主,周英雄能跟上来吗?”银瓶嘴上是问余里衍,其实是想听高远的回答。可是高远并不说话,只是在马车旁焦急的向南张望。
“高英雄连累你们了。”余里衍说道:“只是今夜我们要去哪里?可有了打算?”
高远心不在焉的答道:“等大郎吧,等他来了就走。”正说着,就看到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向这里疾驰而来,越来越近,到了跟前,才看出是一辆马车,车上两个人不待马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还有一个人,等马车停稳了,才从车上下来。余里衍一看这三个人,正是周南和他那个同伴,最后从车上下来的是她的侍卫头领胡都古。
“我们先走。”说话的正是周南,“你们快点过来记住,车上的弩箭别白白丢了。”
“知道了,大郎你们小心。”高远说完话,跳上马车,沿街向东去了,周南他们坐的马车上的车夫根本就没下车,一见高远驾车走了,也一抖缰绳,那马撒开四蹄,紧跟前车而去。
周南走在前头,专拣小巷前行,走的方向却是和高远驾车离去的方向相反,向着西面走去。一路上周南走在最前面,余里衍和银瓶两个人走在中间,最后走的是胡都古和高守孝。
“周英雄,我们这是去向哪里啊?”余里衍紧紧跟在周南身后,边走边问道。
“还有一点路,很快就到了。”周南低声说道,“公主可是不信服小人?”
“周英雄误会了。你和同伴舍命救我和银瓶,我们主仆两个已是很感激了,只是,”余里衍也低声说道:“只是莫要为我连累了你们。我主仆二人在这城中,最多是被关入府中,看管起来,不得自由,性命却是无碍。”
“是吗?”周南心中忍不住有气,费这么大周折救你,你却说留在城中没有性命之忧,最多被关起来。
余里衍听周南语带不忿,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周英雄请别误会,妾身自然知道周英雄和同伴是舍命相救,妾身岂有不感激之理?只是切莫因妾身主仆连累周英雄和同伴,连番相救之恩妾身已经是无以为报了,若再连累了各位,那妾身真就愧对各位英雄了。”
周南听余里衍这也说,久久没有说话,突然又对余里衍说道:“请公主以后莫要再称呼小人英雄,小人当不得。”
黑夜中只听余里衍轻轻一笑,说道:“也请请大郎莫要再叫我公主,我姓耶律,名字叫余里衍。”说到最后身体几乎快要碰到周南身体,说的话也只有身前的周南能听到了。
周南点点头,才想到自己点头公主也看不到。一时间两人谁也不再说话了。
走了一会儿,已经能看到前面高大的城墙了。只是按照方位,这已经是走到西城墙不远了。
“快到了。”周南低声说了一句,又带着几个人沿着墙角的黑影向南走去。一路上尽是躲藏在院墙和房屋的黑影里,左转右绕,余里衍心里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经常在燕京城里来往,对这燕京城好像比她还要熟悉。
余里衍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周南停住了,余里衍一看,只见前面出现一条宽阔的大街,大街上青石铺路,两旁种满了榆树,和自己酒楼外面的街道相仿。余里衍恍然大悟,低声说道:“这是檀州街!”
周南也低声说道:“正是。”说完周南从巷子口探头向两侧张望了一下,这时后面的高守孝和胡都古也跟了过来。周南缩回身来,对后面的这几人说道:“我们须得连夜出城,到明日天亮便更出不得了。大家随我走,到城墙下,城墙上自然有人接应,将我们用绳索提上去,然后再用绳索从外墙下去。”见众人都低声说明白了,周南这才让高守孝先过去。
周南等人守在巷子口,只见高守孝弯着腰,迅速从大街上向街对面跑过去,黑漆漆的大街上一点动静也听不到,更没有灯光。众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高守孝又从街对面跑了回来,对周南说道:“大郎,左四哥已在城上等着了,他那里没有动静,看样子不会有事。”
周南说道:“那就好。我们现在过去吧。先上了城墙,然后在城墙上等高大哥他们。”
说完,周南带头向街对面皇宫城墙下的暗影里跑去,余里衍见周南过去了,也冲出小巷,跟着周南无声无息的跑了过去。剩下胡都古、银瓶、高守孝三个人也都轻轻的跟了过来。
这时城墙上传出几个侍卫说话的声音,余里衍背靠着皇宫城墙,紧张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