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锤完纪洛的头，怎么会给他报复的机会，少女转身就跑，笑声如银铃般在风中荡漾，小小的脚步沿着钢铁桥梁向前，桥墩下流水潺潺，粼粼的波光美得令人炫目……

纪洛当然不可能真的生气，他走在凰羽身后，看着她笑得烂漫无暇，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其实，有些事，她无须担心，也无须隐瞒。无论她在何处，无论他要付出何种的代价，他都会找到她……解开她的封印。

漫长的时光剥夺了她的记忆，剥夺了她曾经存在的痕迹，但尘埃下掩埋的过去，终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无论她过去如何，无论她犯下何种罪孽，无论是谁将她封印，他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一如，十二年前初见的他们——梦境里的少女仙霞披身，她坐在樱树上，低头看着他，她的眼瞳天真而纯洁，美得仿佛夏夜的星空，她对他伸出手掌，笑魇如花。

“你就要死了，真可怜……”

“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

“将来和未来，你要始终陪着我——永世不离。”

这些铭刻在灵魂中的记忆，随着初春的微风，在纪洛眼前忽隐忽现。那时的他身形憔悴，瘦骨嶙峋，他眼睛大得难看，盯着她，她却没有半分厌恶，只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他说：“好。上碧落下黄泉，永世不离。”

她说：“嗯！上碧落下黄泉，永世不离！”

纪洛沉浸在回忆中，无意识地迈着步子，他的前方，凰羽停下脚步，侧着身，半边脸颊好看地侧过，盯着神情恍惚的纪洛，一脸疑惑。

“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啊。”

纪洛看着与记忆中完全重合的面容，既是叹息，又是慨叹。他走到她身边，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牵住他的手，一如往昔。

“怎么了？被我打傻了？”

“没，只是想起了过去。”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长眠了悠久岁月的少女，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她看着纪洛，笑颜如花，恬静得不染半分尘埃。

“走吧，我们到了——瞑架公会！”

“这……能随便进去？”

纪洛被凰羽拉着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前方雄伟的殿堂，一时间又惊叹，又不安。

其实也怪不得纪洛，任谁见到一栋二十多米高的玉石建筑，都会惊叹不已。尤其是，它根本没有第二层，这二十多米，只是一层的顶高。

一走进去，那广阔的空间，宏大的穹顶，便会让人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更何况，这里还根本没有多少人。

“你好，你们是刚来的冒险者吧。请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孩忽然走了过来，她很恭敬地对着纪洛两人行了一礼，看起来稍显紧张。

“只需要一枚银币，我就可以为您做指引服务。”

“你们这里的分会长叫什么？”

凰羽没有回答女孩的询问，而是直接拿出一枚金币，扔到了女孩手中。

“会长姓李，叫……李欲明。”

“这些钱都是你的了，带我去见他。”

“大人，很抱歉……我无权带您去。”

原住民女孩显然是穷苦出身，没接触过凰羽这样气势的人，她握着钱的手都在抖，生怕凰羽听到她的回答发怒。

凰羽看了女孩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拿出了从司瑾寒那里坑来的黄金方盒，交给了她。

“把这个盒子，给你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告诉他我要见李欲明，做笔交易。”

“好……”

原住民女孩估计从没见到过黄金制成的盒子，她双手捧着黄金方盒，转身往里面走，脚都在打颤。

“你要拿【漆黑圣堂】给我换装备？”

纪洛看着神情笃定的凰羽，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既然知道那块宝石是至宝，怎么可能允许凰羽随随便便就换出去。

“换？呵呵~除了我，没人能启动【漆黑圣堂】，它只会是我的。”

凰羽轻哼了一声，言语间流露出骄傲的神色，仿佛在回答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凰羽，你又想起了什么？”

“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只是和【漆黑圣堂】有关的琐事。”

凰羽倒没有对纪洛隐瞒的意思，她回答的很坦荡，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

不过，纪洛显然没有提问的时间了，因为这个时候，那个接待的女孩匆忙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差点摔倒。

“两位大人！分会长正在他的研究室等你们，请跟我来！”

“嗯，领我们过去吧。”

凰羽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纪洛则是初来乍到，还不明白一座城市的【暝架公会】会长，到底意味着什么。

虽然女孩说是跟着她走，但其实在进入瞑架公会深处后，就换了一名戎装的卫兵带路。内层的防御极为森严，不仅有卫兵把守，还有一道道沉重的机械大门，封死了各个路口。

纪洛两人被引领着，一路上经过了十几个检查点，最后坐着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

“请，会长就在里面。”

“……”

纪洛看着周围极具未来科技感的地下设施，忽然间不安起来，倒是凰羽，始终毫无波动，她走在纪洛身侧，跟着他走进了研究室。

而这个时候，他们身后……超过一米厚的金属大门，沉沉地落下，封死了来路。

“欢迎~欢迎~两位小朋友别拘束，来这座！”

招呼纪洛两人的男人，显然就是统管这里一切的李欲明，他年龄六十多岁的模样，头发稍白，秃了不少，个头不高，微胖。

“实在对不起啊，我也想出门迎接你们，但是刚刚研究室太乱，我就收拾了一下。”

李欲明一副热情好客地模样，态度十分亲热，但是自始至终，他都坐在沙发上，连起身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解释的理由更是敷衍。

“您别这么客气，反而是我们，打搅您研究了，实在抱歉。”

纪洛当然不想和这种秃顶老头打交道，但是凰羽进门之后，一直跟在他身后，连看都没看李欲明一眼。

“不碍事，不碍事，对了~这块宝石，是你们从哪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