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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纷飞,草木凋零,不管走到何处,所见皆有一抹白色。
手指深陷雪堆,用力握紧,感受到的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柔腻的温暖,是的,这雪是暖的。
和他手上流的血一样。
从破烂的斗篷上撕下一段布条,缠绕在右肩淌血的伤口上,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行走在这片雪地上。
“该死的系统,也不说一下触发机制,谁知道碰一下蝴蝶就开启奇遇了。”
正在骂骂咧咧的正是二次穿越的易相书,只是这次穿越又是那么的措不及防,蝴蝶停留在易相书指尖不过数秒,一股吸力便将他的灵魂卷入新的世界。
暖雪,易相书有所耳闻,一款国产的暗黑风武侠类的动作肉鸽游戏,他曾玩过几次,但对其中剧情并不很了解,因为这款游戏剧情是碎片式叙述,需要玩家自己收集探索。
“武侠类,靠,我可不记得武侠里有神这种东西,哦,太吾里好像也有……”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太吾的奇遇系统,会把他拉到暖雪的世界,这都不是一个游戏了好吧。
“难道和突破瓶颈有关?我记得太吾里突破精纯境界,需要击破第一个剑冢……”易相书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皑皑白雪。
“莫非,这个世界就是我要击破的剑冢?”
易相书一路絮絮叨叨地,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意志不崩溃,他已在这风雪中走了不知多久。
“这雪是不会停的,我得找个地方等大风天结束,不然又是在原地绕圈,平白浪费体力。”
找了处背风的怪石坐下,易相书用手拨落身上的白雪,好在这雪是暖的,易相书不用担心身体失温的问题,但不幸的是,这雪比普通的雪恐惧得多。
易相书仔细清理着身体,尤其是脸上的面罩,他是一刻也不敢摘下。
“等到风停了,视野变好再走吧,如果它们没有追上来的话……呃!”
“嗷呜——”
“嗷,嗷呜——”
屁股还没坐热,一群绿色的眼睛犹如鬼火般自风雪当中飘来。
“切,明明都止血了,还能闻着味道过来吗。”易相书立即起身背靠怪石,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会腹背受敌。
这不是易相书第一次对上这帮畜生了,穿越之初,他就已经碰上过一次,手撕掉两只后,左手负伤,只能选择逃离。
“之前是我大意了,这回我可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们了。”
易相书没有将内力转化为杀伤力最强的阳火真气,而是转运金刚,化作炁罩护住全身要害,尤其是喉咙和腰。
随着距离拉近,“鬼火”慢慢现出真容,那是一群浑身雪白的白狼,身躯远比现实中的狼要大,四脚站立就和易相书一般高了。
原来白狼的数量是九只,之前被易相书弄死两只,这会儿还有七只。
走在最前面的三只白狼分散开来,一点点向易相书靠近,意图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击。
易相书不是瞎子,岂会让其如意,先下手为强,一步纵跃冲向最左边的白狼,左臂压住狼头,右手伏阴指劲蓄势待发,一连三指通通打在白狼的腰腹位置。
铜头铁骨豆腐腰,易相书深知和动物,尤其和狼这种动物拼体魄是极其不理智的,因此一出手就是攻其要害,金刚和纯阳固然威力更大,却只能流于表面,打不穿狼的厚实皮肉,所以易相书用的是专攻内脏的伏阴指。
手指从血肉中拔出,阴寒指劲在伤口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易相书一脚将其踢开,转身应对两张扑来的血盆大口。
易相书不退反进,两手一伸,送进白狼的嘴里,肥肉入口,两头狼下意识合上两颚,锋锐的狼牙扎穿护体炁罩,在胳膊上留下五六个血洞,易相书一声闷哼,压下马步,用力托起这两头白狼开始转圈,以逼退围住他的剩余四头狼。
在喉腔内对着脑袋来了两发伏阴指,易相书将不再动弹的尸体当作盾牌向前一扔,暂时压住两头。
还剩四只。
不能犹豫,不能喘息,易相书必须要在狼群形成合击之势前杀掉它们。
无视淌血的双臂,易相书向着还能活动的两头白狼冲去……
暴风卷起白雪,将地上的血迹和尸首掩埋,易相书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这片染血之地。
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保不齐又会引来别的什么野兽,一头狼都有成年人高了,要是来头熊,估计一巴掌就能把易相书连人带护体炁罩一起拍碎。
幸运的是,易相书找到了一条林间小路,沿着路往前走,易相书看到了连绵的灯火。
易相书精神一振,脚步加快几分,终于能见到几个活人……?
还没等易相书靠近,那灯火突然升空,划出一道道弧线,化作一轮火雨飞向易相书。
这下他看清了,那哪是什么灯火,分明是点燃的火箭!
没有反应的余地,漫天箭雨洗地,易相书直接被扎成了刺猬,然后开始燃烧。
不管死掉几次,你的灵魂都会回到此处……】
一个女人在耳边低语,不知过了多久,易相书睁开眼,从一处雪地上醒来,手上捏着伏虞剑柄。
“死了也无法退出吗,”易相书脸色难看,“伏虞剑柄的传剑也没有发动……”
易相书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披风:“不管死去几次,都会回到这里吗……看太阳的位置,连时间都重置了,既然这样。”
易相书转身走向身后,这次他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这回易相书没有碰到那群白狼,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庙宇,里面不时有人出入,易相书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是些普通人,且身材普遍瘦弱,衣着褴褛。
有个红发女子站在庙宇门口,似乎是在给灾民分发食物。
易相书压低头上的斗笠,混在步履蹒跚的灾民当中,想要浑水摸鱼进到庙里。
只是没走两步,易相书就察觉到了某种异样,偷偷抬起头,发现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注视着他。
风雪飘摇下,一众活人用难言的眼神看着他,莫名的,易相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块怪石底下,绿色的“鬼火”再度飘来。
易相书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了,唯一的破绽是他无法控制的,这具身体的身份,难道他在这里很出名吗?
想到之前的火箭雨,易相书摇了摇头,情况不妙赶紧啊,这知名度怎么想都是负面的吧。
一声惊呼打破了死寂,随后是纷杂的叫喊。
“圣使大人回来了!”
“他获得慈母的赐福了?”
“有了慈母赐下的赐福,圣使大人一定能够推翻昏庸无道的龙帝,拯救我们!”
所有人都在欢呼,哪怕他们面黄肌瘦,两股战战,依旧举起双手,为易相书的回归庆贺。
“狴犴,你回来啦。”
红发女子向易相书走来,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老头子都念叨你好久了,你赶紧回去见他吧。”
易相书与其对视,点了点头,努力装出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样,依照他对“圣使”这个名号的理解,应该和西方圣骑士差不多吧,整天顶着一张便秘脸。
“跟我来吧。”女子似乎没发现异样,让易相书跟在她身后。
进到庙宇内部,易相书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布置,发现整座庙宇都是由石质材料建成的,进门左右两侧排列着六尊石头佛像,只是其中有五座都面目模糊,好似还没雕刻完成。
庙宇的正中间是一尊巨大的女性雕像,左中右各有堵石门,其中右侧石门打开着,不时有灾民出入,不对,应该说是信徒,易相书能看出他们对雕像的恭敬,这雕刻的女子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慈母。
走到雕像正面时,易相书忍不住抬头仰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红发女子却突然开口:“总感觉你有点奇怪,难道赐福还会改变人的性格吗……”
易相书身体一僵,目光陡然凌厉,死死盯着前方少女的后脖颈,用大通臂拳击打大椎穴,应该能迅速解决掉她。
女子背手转身,倒退着走,脸上笑意盎然:“不过总比你之前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多了,每次和你说话都好像欠你钱一样,难受死了。”
继圣使这一关键词后,易相书又获得了一个关于自身性格的信息,重置后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原来的模样,只有记忆会继承,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易相书已经打定注意,如果暴露的话,他就干脆自杀,重新来过。
糟了,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忘记回她话了,易相书看着等他接话的女子,嘴巴刚张开到一半,她就转过身去了。
“是我错了,不该希冀你个木头疙瘩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我还是会好奇,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话。”
易相书闻言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原来是冷面杀手人设啊,他完全理解了。
“义父,人我给你带回来啦。”女子向着雕像最前面匍匐叩拜的老人喊道。
“伟大的母亲啊,请给我们指明前路,伟大的母亲……”老人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语,每念一次就向慈母像磕一次头。
女子凑到易相书耳边小声说道:“自从你出去后,老头子每天不拜完七七四十九次是不会起来的,我都习惯了。”
“……”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大概过了五分钟,老人终于拜完了,向女子招招手,女子立即过去将其扶起,语气中透露着心疼:“义父,用不着拜那么多次吧,你身体支撑得住吗?”
“咳咳,玲珑,心不诚则不灵,伟大的慈母在注视着我们,只有让慈母满意,这场天罚才会结束啊。”老人接过玲珑递来的拐杖,看向一言不发易相书。
“狴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提前?易相书心中一紧。
老头疑惑道:“按照慈母的教诲,你将在十八岁的那天接受赐福,踏上慈母设下的试炼,你还有一天才成年啊。”
易相书很想狡辩说老头你记错了,他生日是今天,但为了维护冷面杀手人设,他只好一言不发。
好在真如玲珑所言,大家都习惯他不说话了,这明显地位极高的老人也没对他的沉默有所怀疑,踌躇片刻后,向着左侧的石门走去。
“罢了,既然你提前回来,想必也是慈母的安排,来吧。”
石门之后,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陈列着武器架和一个神龛,还有一张木架床。
老人走到武器架前,抽出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平举着走向易相书,表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龙武二十七年,龙帝病危,四大家族争权夺利,神明降下暖雪,天下大乱。”
气氛到那了,易相书识相地单膝下跪,接过长剑。
“欲息天怒,必诛世家,全知全能的母亲已经为你赐福,接下来的道路还十分漫长,尔勿要妄动,一切听从慈母的教诲。”
言外之意,就是要他当个傀儡,易相书可不干,但形式得走,表面功夫得做,易相书不动声色地向老人鞠了一躬。
如此一来,仪式似乎就完成了,老人欣慰地看着易相书,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易相书猜想“狴犴”和老人的关系并不一般,玲珑称呼他为义父,莫非他也……
“今日你先在此处休息,明日再和玲珑一起想办法破开边关吧。”
玲珑双手抱胸:“放心好了义父,我可是慈母教内最厉害的密探,有我和这个家伙,破开边关大门,一日即可!”
“如此甚好,甚好。”老人点头离去。
破关,两个人?易相书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之前那轮火雨,仔细想想,发射“灯火”的好像是堵城墙啊。
从箭雨的密度推测,边关的守城兵士人数绝对过百了,这已经是成建制的军队了,虽然是冷兵器时代的,但看看上辈子碰到的白狼,这里的军队肯定不是易相书所希望的那种软脚虾。
两个人破关,玲珑你真会说啊,对了她自己是个密探,估计不会上正面战场,那岂不是说自己要一个人单挑一个百人团?
换陆瑾来也做不到好吧,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支军队,老天师应该没事,可易相书不是老天师啊,他连陆瑾都不如呢。
举起老人赐下的长剑,易相书总感觉这不是给他来杀敌的,而是在暗示他做个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