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感带来的轰动效应过去后，元酥肉逐渐走上正轨，每天下午3点左右，杨升元和向叔叔关门打烊。

晚到的顾客在店门前叹息，说下次早点来。

这也是杨舒力调控的结果，每天晚上他都对杨升元说，明天早点关门，不要拖到晚高峰，3点最好。

到了下午三点，顾客少点了，杨升元就对向叔叔说，卖完就关门。

如果要准备晚高峰，其实也简单，多备些料，向叔叔到隔壁打电话，再要几十斤肉，两人可以干到晚高峰，再卖一百多袋没有问题。

但那样，两人就太累了，杨舒力不愿这样做，每天下午3点关门，是他以为理想的状态。

看得出来，向叔叔是很痛心的，白白放弃一百多袋的收入，怎么也想不通，他也争取过，但对方两位都是老板，他一个打工的，人微言轻。

对此，杨舒力有不同角度的思考，细水长流胜过波涛汹涌，不仅是从两人健康的角度，就算是生意角度，也是这样。

如果晚高峰能够买到元酥肉，那么顾客就不会着急，等到下班后去买，如果下午3点就关门，他吃过一次闭门羹后，下次就会把时间提前，在下午3点以前去买。

也就是说，购买元酥肉的人群整体把时间前移了。

这种习惯形成后，对商家有好处，他可以不必加长营业时间。

所以，下午3点关门，生意上的损失，并不像向叔叔想象的那么大。

甚至，早点关门，更能刺激一些人的购买欲望，看见元酥肉门前总是一堆人在买，关门也早，心里就痒痒的，想去买来吃。

反之，如果元酥肉从早到晚营业，店门前始终稀稀拉拉，他从旁边路过，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道理，杨舒力不想对向叔叔讲，理解不理解都得这样做。

他自己还有后招。

星期四中午，杨舒力到学校外面找了一家建行，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一张储蓄卡。

储蓄卡还带一张存折，两者功能是一样的，作为经常去银行柜台的商家，更多使用存折，收支一目了然。

晚上回家把存折交给杨升元，让他每天把收入存到卡里，不必换成整钱。

开业以来，杨升元交到杨舒力手里的钱已经超过一万元。

现在，杨升元每天把材料钱扣除后，剩余的钱存入建行卡，杨舒力建议留存的材料钱保持在两千块，这些钱也可以作为杨升元的零花钱，他想买什么都可以用这钱。

杨升元提出，店里很需要一部电话，很多材料是、从附近的菜市场买，商家送货，需要电话联系。

杨舒力本想等收入进一步增加，给杨升元买部手机，但装一部座机确实便宜得多，3月份开始，全国下调初装费，凌江市的座机初装费由1千元下调到700元，而且座机的通话费比手机的4毛一分钟便宜一半。

先解燃眉之急，在店里安一部座机。

3月25日，星期五中午，杨舒力和张有路又一次出去吃饭，离学校稍远的地方，吃的是38元份的麻辣芋儿鸡，加一份青菜血旺汤。

这样的规格，当然是杨舒力请客。

张有路始终在为金钱焦虑，他父亲早些年打麻将赢钱时还给他一点，如今早已是一个子儿不给，麻将也越打越烂。

他母亲在百盛商场童装部上班，每月的工资仅够娘俩吃饭，张有路的花费都得靠自己挣。

吃了一阵，杨舒力说道：“有个活想让你去做。”

正在啃鸡腿的张有路抬起头：“什么活？”

“给百宏路的一个店里装电话，行不行？”

“简单，我知道怎么装，到电信去登个记，催一下就行了。”

“行，你去办一下，事成之后——”杨舒力伸出两个手指。

“20元？”

“你把我们的友谊看得太廉价了，两百。”

话刚说完，张有路行了一个军礼：“报告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和张有路约好明天见面时间地点，也就是9点左右在元酥肉店门旁，交给他杨升元的身份证和两千元钱，他负责把电话装好。

这时张有路又客气起来，说这事不用给钱，他帮个小忙，没事的。

杨舒力说事情虽然简单，也是要跑一阵的，3月份下调初装费后，凌江市提请装固话的用户大幅增加，恐怕还得排队办理，收点报酬是应该的。

“你自己不去把这两百元挣了？”张有路笑着说道。

“跑手续这种事我是最烦了，再说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杨舒力说道。

这件事的确可以杨舒力自己去办，但他想回报一下张有路，而且自己确实讨厌跑手续，尤其在装机费下调，用户陡增的关口。

晚上8点过，杨舒力从滨江路“消化”回屋后，接到薛琪打来的电话：“哥，明天的事行不行？”

薛琪的语气，已经与那次请吃自助餐时完全不同，显得谦卑而客气。

“姨父姨妈同意没有？”杨舒力问道。

“同意了，我妈就在沙发上，你要不要问她。”

“不用了，明天上午9点，你到元酥肉门口，我在那儿等你。”

“好，明天上午9点哦。”薛琪挂断电话。

上周末，杨舒力又找薛琪吃了一次饭，问他周六周日两天一般怎么玩，薛琪说主要是打游戏，或者在街上闲逛。

有钱就去电脑室玩几个小时，没钱就去同学家玩。

杨舒力说可以给他安排勤工俭学，可以赚点小钱，但这件事要征得父母同意。另外，赚的钱不能去电脑室打游戏，不然姨妈要骂他杨舒力。

薛琪同意了，说他现在想攒钱，有东西要买。

问他要买什么，他低下头，没吭声，杨舒力没有追问。

星期五晚上打个电话最后确认一下，是事先说好的。

第二天上午9点，杨舒力准时赶到百宏路元酥肉门口，已经开门营业，顾客络绎不绝。

张有路和薛琪也早已等在一旁，杨舒力把身份证和钱交给张有路，让他记下装机地址，张有路随即离开。

杨舒力和薛琪并排站立，看着正在忙碌的杨升元，几分钟后，杨舒力对薛琪说道：“你看，姨父做的是两件事，一个是称重，一个是收钱，人多的时候就很忙，你分担姨父的工作，先帮着收钱，称重的事，空下来的时候喊姨父教一下你。”

“知道了，哥。”薛琪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给你说清楚。”杨舒力右手搭在薛琪肩膀上，表情严肃，“店里的钱和你收的钱，一分也不能动，该你得的钱我来给，明白没有？”

“明白。”

“我把丑话说前头，如果发现你这样做，就没有下次了。”杨舒力盯着薛琪的眼睛说道：“是永远没有下次了。”

“哥，你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做这种事不会掉链子。”薛琪也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