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马上行动。
“戴上头盔,我要放掉舱里的空气。”
安格丽依言戴上头盔,然后看见王平安戴了个小氧气面罩就完事了,头盔还在旁边。
不但如此,他还脱下航天服厚重的手套,露出满是老茧的手。
“你干嘛?”安格丽问。
“这些东西会让我变迟钝,影响我的判断。”说着王平安竖起两支手,抽风一样的活动了一下每个手指,然后拉开平时收纳在液晶面板下面的完全手操控制台。
“坐稳了。”说完,王平安轻推主引擎控制阀。
安格丽哐的一下靠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
马桶坐在铁桶里,看着独行侠的机体冲向那盏残骸中的孤灯。
他的搭档呢喃:“我草。”
母舰在狂暴呼喊:“独行侠,独行侠!给我停下!他妈的王平安,王祸害给我停下!”
然后小队的通讯里,猩红女巫在问:“看着样子是把通讯机砸了,按指挥顺位该你上了,马桶。咋办啊?”
“还能咋办?全体听好了,我们帮不上太多忙,但是帮他推开外层的大块碎片还是可以做到的。上上上上!”
“他妈的,这下变太空历险记了!祸害后面得请我们吃饭!”
“他他妈的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别废话了,上上上!记得放掉座舱里空气,戴好头盔穿好宇航服!能救命的!”
**
勇敢号舰桥上,古长河大校冷着一张脸问:“这个就是那个王平安?”
CIC所在的独立平台上,李少校点头:“对,这个就是那个王平安。”
“他这哪里能平安哦。”大校嘟囔着。
**
安格丽就像在坐过山车,而且是刺激程度超级加倍的过山车。她已经吐了两波了,好在宇航服有完备的应对呕吐的机制,把呕吐物全都收走了。
安格丽都不敢看窗外,因为只要看过去她就会忍不住叫出声。
不断的有大大小小的碎片贴着窗玻璃掠过。
铁桶的外壳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小块的碎片,随便哪一个都有可能打坏铁桶外面的关键设备。
毕竟铁桶不是战斗用的小型战斗艇,没有装甲,外部设备都是裸在外壳上的。
因为不敢看外面,安格丽只能扭头看王平安,然后发现他的头发因为没空气,外加如此剧烈的晃动,已经整个炸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格丽总想给他顺顺毛,却怕影响他操作。
然而这时候,王平安却开口了,声音通过安装在他喉部的麦克风,传到安格丽宇航服内部的扩音器上:“你要是没事干,就唱歌吧,应该能壮胆。”
安格丽:“唱什么?”
“不知道啊,随便来点提气的,雄伟的**山**军旗红什么。”
“我不会啊,我是法国人!”
“那你就唱《屋边的青草》吧。我挺喜欢你唱的。我能通过耳机听见。骨传导懂吗?”王平安轻声说。
**
“那你就唱《屋边的青草》吧,我挺喜欢你唱的。”马桶的铁桶中,通讯器中传来王平安的声音。
马桶:“他妈的,他为什么不把发射端一起毁了。那个情况这混蛋还能调情!”
“这应该是说话壮胆吧,和你上次遇险的时候高唱‘马达轰轰隆隆响’是一个类型。”搭档说。
“我知道!他妈的,我知道!但是我就要说这个是调情!干!”
他一边抱怨,一边操作机械臂抓住了一块大型碎片,启动主发动机带碎片一起离开——
女孩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
——环绕地球的轨道充满了未知,陨石常常在眼前划过。
正好一块脱落的碎片撞到了马桶的铁桶,剧烈的气密破损警报响起来。但是马桶一拳干在扩音器上,把警报物理上停止了。
**
勇敢号的工程机械甲板上,还没出发执行任务的宇航员们全都聚集在这里。
广播在播放实时的无线电通讯。
在喇叭旁边的工程师轻轻转动旋钮,把声音放到最大。
女孩的声音非常紧张,而且因为剧烈机动气息异常的不稳。
——风险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唯勇气与音乐相伴而行
这个时候,大屏幕上,飞船主望远镜放大了无数倍的画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独行侠那个小小的机体了。
无数的碎片已经吞没了他。
只有喇叭里女孩的唱腔,还在向牵肠挂肚的人们宣告那个勇敢的机组还活着。
**
女孩趴在舱门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扶住玩具信号灯。
这是一个可以把语音输入的内容变成摩斯码灯光信号的玩具,是现在非洲小孩子的最爱。
因为他们天真的以为,学会了摩斯码,就能进入太空军。
女孩只剩下最后的力气了,舱里的氧气含量早就到达危险值了,最后的气瓶已经用完,更小的男孩已经昏死过去。
女孩还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群星。
地球已经只有指甲盖一点大了,而且还被碎片挡住了。现在外面,除了玩具射出的微弱灯光,完全是一片漆黑。
女孩心想,啊,这就是死亡吗?
这时候她似乎产生了幻听,好像听见了那首《屋旁的青草》。
——舷窗外包裹着地球的轻柔薄雾
——那是瑰丽的朝霞与绚丽的晚霞
原来天使也喜欢这歌啊……
下一刻,仿佛来自天堂的光照亮了舷窗。
天使灵活的绕过了两块碎片,再用手里的利剑挡开了第三块残骸!
不过,这个天使好奇怪啊,它为什么身上的衣服是土到爆的白绿两色?为什么天使头顶的光环,跟探照灯一样?
天使大人,带我走吧,带我回到地球吧,回到那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星球吧!
——游子思念着母亲,游子思念着母亲,而地球就是万物之母。
然后,火箭发动机喷射出制动的光芒,亮度超越了天使的羽翼。
沉重的金属声响,表明舱口完成了对接。
下一刻,舱门打开了,一个没戴宇航头盔的宇航员抓住了女孩的手,然后摘下氧气面罩按在女孩脸上。
戴着头盔的太空人则冲进来抓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弟弟。
歌声还在继续: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