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藏住了最后一点月光,高空中疾驰的古剑之上,刚刚有着逃生希望的九华众人,此刻又陷入死局。
前方几道遁光很明显是针对九华众人而来,眼下李天和御使飞剑在空中盘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为何会有人埋伏,难不成他们知道我的根脚?”
李天这会儿满头雾水,但前后不断逼近的敌人让他无暇去思考真相,随着心跳越来越急促,他袖间的手把衣服紧紧地攥着,一个计划慢慢涌上心头。
“既然逃不掉,那老子不逃了!”
李天和转头望着身后的九华众弟子,眼中决然之意渐明,“尔等听好,待会我会飞得很低,然后会在河道位置依次放你们下去。”
“记住落地之后你们全力奔逃,我会回身阻止他们的追击,时间不好说,总之你们努力跑,看见九华山就安全了!”
“长老!”众人一惊,没想到李天和居然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给顾明几人换取求生的时间。
“长老不可啊,此事肯定会有转机,或者再想想其他办法,他们追杀无非求财,我们一路抛洒财物,肯定也能拖延不少时间。”知道身后敌人意图的顾明再次出言劝阻。
“小子,你脑子很够用,但你的教习却没有好好教你到底什么是道义,那么今天,老夫给你补上这一课!”
“我且问你,今日贼人只是追你一程,你不思反抗就要献上宝物,那日后贼人堵在你家门口,你要献上山门吗?”
“今日献灵石,明日献功法,然后得一夕安寝,可醒来那些贼人又来了怎么办?继续献宝?直道献无可献让人取走性命吗?”
“今日灾祸就是我九华不想献了,此时我去对敌也是我不想献了,尔等就是我不想献的缘由,好好活下去,壮大我九华!”
说完,李天和对着剑身重踩一脚,飞剑斜插着飞向地面,在离地半尺时又恢复平衡。
身后遁光看见李天和异动,以为他要跑,急忙加快遁速,可是李天和一行人在森林中穿梭,虽然速度慢,但是借着夜色和树木,倒是更难追击了。
几名散修在树林之上用神识锁定着李天和紧紧的跟着,却发现李天和驱使飞剑在一处河道来回穿越,后面甚至朝着几名散修冲了过来。
“咋回事,想送死?”
刚刚还紧追不舍的敌修此时全部怔住,下意识和李天和保持一定距离,担心有诈。
看着李天和越靠越近,尾随而来的敌修之中站出一个身材魁梧的方脸蓝袍修士,阴恻恻的对李天和说道。
“李道友,好久不见,不知李道友怎么不在九华山上修行,反而在此地呀,刚刚我等几人看见道友面熟,所以才连忙追来打个招呼。”
如果顾明此时在场,定能发现这个蓝袍修士正是拍卖会上卖下天雷子的那人。
“我当是哪路散修能有如此神通,居然知我回山之路提前设伏,原来是黄枫门的金伯达道友,金道友一路穷追不舍,所谓何意呀。”
金伯达冷笑,“李道友还真是装傻的高手,我等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把养天玄丹交出来,我还可以给你留具全尸。”
李天和面对金伯达威胁,沉默不语,而是将脚下飞剑收至右手,凌空望着对面金伯达几人,态度不言而喻。
“叔父,不对,这家伙身后那些练气弟子都不见了!”
金伯达身后的蓝衣青年见李天和只身前来,顿时察觉不对。
“他奶奶的,肯定是刚刚悄悄扔河里跑了,东西估计也不在他身上了,既然想送死,就成全他!邦拓你随负责伏击的几位长老把那几个炼气期的崽子抓回来,其他人和我一起送李道友上路!”
“想动我九华弟子,先看看老子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说完,李天和一道剑光向准备绕过他的蓝衣青年修士挥去。
一场大战瞬间引爆,施加秘法在身的李天和犹如石木一般不知痛觉,靠着以伤换伤的打法拖得黄枫门众人无法分心追击。
而且看出黄枫门众人对蓝衣青年格外在意,李天和更是硬受几招也要让那蓝衣青年见血。
一阵金铁交际的斗法声在顾明身后远远地响起,而他此时却顾不得回头看,只是捏紧了李天和刚刚给自己的储物袋,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顺着河流向九华山游去。
深夜河水冰冷刺骨,顾明却不舍得用灵力驱寒,他打定主意借用灵力在水底换气呼吸,灵力不耗尽,他绝对不出水。
不知道长老李天和究竟能拖延多久,顾明若贸然上岸无疑是给那些筑基修士立靶子,反而不如靠着河水隔绝,影响敌修探查。
在顾明潜入水的河岸拐角处,另一个九华弟子马大鸣却主动游上岸来。
看着天上斗作一团的筑基修士们,马大鸣不复之前恐惧神情,反而镇定的盘坐在地,运行灵力烘干衣物,悠闲的样子好似在等待什么。
虽然李天和有秘法提升,又是以命相搏,但是在黄枫门绝对的实力下还是没有翻起太大的浪花,不过半柱香时间,就被黄枫门众人轰成碎渣,连块完整的血肉都不剩。
结束战斗的黄枫门众人没有四散开去追寻逃亡的九华门弟子,而是径直飞到马大鸣身边。
“弟子马大鸣,参见金长老。”
金伯达上前拍了拍马大鸣肩膀,“这十几年辛苦你了,东西到手了吗?”
“不出金长老所料,那李天和见无法脱身就把养天玄丹交给九华弟子带回。”
“他为求稳妥把各类财物分成多个储物袋交由我等带回九华山,或是弟子修为最高,这枚养天玄丹是直接交给了我,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马大鸣半跪在地,从储物袋掏出一个锦盒献给金伯达。
金伯达看见熟悉的锦盒外观,随即对其微微招手,那锦盒仿佛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到金伯达手中。
打开锦盒后金伯达双眼放光,“正是此物,养天玄丹主要乃是宁神草,最是不喜金玉一类,用玉盒储存反而损坏药性,只有用楠木保存最好。”
感受着空气中的药香,金伯达觉得浑身舒畅。
“干得不错,从今以后就回黄枫岭修行吧,你娘十几年没有见你也挂念得紧。”
金伯达摸了摸半跪在地的马大鸣的头顶,心里很是得意,不知是得意马大鸣潜伏有功,还是得意自己筹谋得逞。
听见自己被允许回黄枫门修行,马大鸣连忙磕头谢恩。
“好了,不必如此,这都是你应得的,以后你也恢复原姓不必伪装了,承诺给你的筑基丹在你离开黄枫岭的时候就交给你娘了,等你回去后就闭关服用吧,早点筑基,宗门还需要你。”
“弟子马大,不,弟子金大鸣遵命。”
金大鸣抬头,看向天上被云层挡住的月亮,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眼角不禁流下泪来。
十几年骨肉分离卧薪尝胆,终于为他换来大道希望。
当年同他一起入山的五名弟子,如今只剩他一人得以重获新生。
“师兄,我们回家吧。”
那位一直站在金伯达身后的蓝衣少年亲手将金大鸣扶起来,然后从身上撕下一块锦布递给他擦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