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揍完人,大摇大摆的去了顺天府大衙。
上了公堂,他也不抵赖,直接就认了,人是自己打的人。
不过,别人顺天府尹可以不认识,但苏然他是不可能不认识的。
一日之内连升三级,眼下是官居正四品的骁骑营副参领,这样的炙手可热的人物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如果换作别人,现在早就下了大狱了。
但是,面对这个庆雍帝身边的大红人,顺天府尹赵文渊却很是头疼。
一边是刑部尚书的大公子,还是当朝左相的嫡孙。
另一边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大庆朝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
赵文渊无计可施之下,只得让苏然先在后堂喝茶,然后自己悄悄去了皇宫。
这种事自己怎么办都是得罪人,现在也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定夺了。
只要皇上拍了板,谁再说什么那就是违抗圣意。
也只有那样,自己的这顶乌纱帽才有可能保住。
而就在这时,太上皇庆康帝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身边的太监将这件事告知他的时候,他正在池塘边喂鱼。
当庆康帝听罢这件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将手里的半袋鱼食一股脑儿的撒进了池塘里,引得无数锦鲤过来争食。
不过,他没有说别的,只说了一句天又变冷了,就迈着老态龙钟的步子转身回了屋。
而赵文渊见到庆康帝的时候,这位新皇手里正捧着一本《春秋》。
当他听到顺天府尹赵文渊的陈述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对着这位掌管京畿秩序的大臣就是一顿训斥。
“这种事还用来请示朕吗?大庆朝的律法怎么说不就怎么办吗?你身为顺天府尹,不会连大庆的基本律法都不清楚吧!”
赵文渊听到这些话,本以为庆雍帝的意思是秉公执法,各打五十大板。
然而,接下来,对方却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这样的事发生在京城,发生在你赵文渊的眼皮子底下,你不觉得丢人吗?你赶紧去给朕查清楚了,该收押的收押,该判刑的判刑,不管涉及到谁,即使是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赵文渊听到这里,总算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眼前这位新皇,自始自终都没有提打人的事情,却始终抓着强抢民女的事情不放。
这样明显的表态,如果自己再看不出对方在有意偏袒苏然,那这么多年的顺天府尹也就白干了。
搞清楚了方向之后,赵文渊连忙向庆雍帝告退,乘着轿子急匆匆往回赶去。
然而,他刚刚迈进府衙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吕阐。
吕阐见到赵文渊,立马迎了过来,不过脸色却阴沉如墨。
“赵大人,我是来报官的。”
赵文渊一听这话,连忙打了个哈哈:“吕大人,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是朝中的一品大员,我不过一个区区的三品小吏,要报官也是我向吕大人你报呀!”
吕阐闻言,依旧黑着一张脸:“有人把我儿子给打了,现在我儿子还处在昏迷之中,我要求严惩凶手,据我所知,他现在就在顺天府衙。”
赵文渊见对方这么说,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悦。
不过,对方毕竟是从一品的京官,而且身后还有左相冯秉元,也不能得罪得太狠了。
这样想着,赵文渊微微一笑道:“吕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怎么不知道有谁在我府衙里啊?吕大人怕不是搞错了吧,还有贵公子被打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哼!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打我儿子的就是那个骁骑营的副参领苏然,他现在就在你府上,你要是能处理的话便处理了,要是处理不了,就交给刑部来审,我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赵文渊听对方直接想越俎代庖,原本压在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左相很了不起吗?这个苏然的身后可是站着大庆朝的皇帝。
既然皇上对苏然这般作为如此宽容,甚至有些纵容,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这位新皇要收拾一些不听话的旧臣了。
那么一瞬间,赵文渊的心里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件事的核心要义。
下一刻,他不冷不热的对吕阐道:“顺天府的案子还是让下官来审比较合适,要不然皇上万一怪罪下来,说我故意推卸责任,尸位素餐,不思作为,到时候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吕阐见状,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还希望赵大人能够秉公办理,千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了,我岳父那边对这件事也很关心。”
赵文渊听到这里,已经对眼前这个家伙很反感了。
自己好歹也是正三品的京官,治理着京畿重地,居然要你刑部来说三道四吗?还拿自己的老丈人来压我,莫不是一以为老子是泥捏的!
强忍着怒火,赵文渊皮笑肉不笑的道:“吕大人放心吧,该怎么审,该怎么判,大庆律例上都写得明明白白,你就请回吧,如果真有此事,我定会秉公办理的。”
吕阐见状,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等吕阐一离开,赵文渊立马向后堂走去。
而此时,苏然依旧淡定自若的坐在那里,面前是刚刚新换过的茶水。
见到眼前这位如此淡定,赵文渊的心中更加笃定,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皇上的影子。
苏然看到赵文渊去而复返,知道他应该是已经有了决断。
下一秒,他笑了笑道:“赵大人,这事该怎么办?我是继续在这儿待着呢,还是换个地方?”
赵文渊一听这话,以为苏然想现在就回去,连忙开口阻拦道:“苏参领现在可万万不能回去,刑部尚书吕阐和他岳父冯秉元正愁找不到你呢,只要你一露头,我敢保证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死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苏然一听这话,知道赵文渊误解自己了,自己原本是问要不要去顺天府的大牢里待一段时间,而他却这么说,很明显他从庆雍帝那里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这个时候再听赵文渊说不让自己回去,苏然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琢磨了起来。
下黑手自己倒是有点儿怕,但害怕的是一不小心又把下黑手的人给弄死了。
大牢的话看样子也待不了了,除此之外好像只剩下骁骑营这么一个地方了。
念及此处,苏然对赵文渊道:“赵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刚刚被封了个骁骑营的副参领,还没去赴任呢,要不先过去看看?这样也省得大人为难。”
赵文渊一听这话,脸色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其实,苏参领就待在舍下也没什么问题,我赵文渊别的不敢说,但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不像一些人,整天就知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不过,苏参领既然有这个打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然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骁骑营待几天,赵大人今日的恩情苏某记下了,他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赵文渊得到这样的承诺,心中顿时开心无比,他知道自己选对了。
眼前这位是现在皇帝身边最大的红人,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绝对是让人梦寐以求的事。
这一刻,赵文渊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