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议事厅内,就座次,谁坐上座,严通又是和丁铭拉扯了一番。
这两个月来破不了案,在长安县几乎不问事的严通能做到今天这个右内史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独特的本事。
“上使大人不顾旅途劳顿,一到本县,就立刻处理公务,实在是让我钦佩啊!”
这些不务实的马屁话,让二十出头的丁铭很不受用,也很无奈,“内史大人,咱们还要共事一段时间,就不必如此见外和客套了!咱们最重要的是把案子办好了!”
“是是是!最重要的就是把案子办好了,替圣上分忧!”
丁铭朝着厅外望了望,外面还刮着呼呼的北风,异常寒冷,“现如今天气严寒,不属于蛇类活动季节,为何县里传的都是白蛇杀人?”
“上使也听说了啊!”
“是!朝廷来送令的人就大致和我提了,而且我在城外,也和路人打听了一下!”
“没错,是白蛇杀人,但为何这个季节有蛇...那...这个我也不知晓啊!”严通面露羞色。
“有人在案发现场见到了蛇?”
“或许是吧!”
“或许?严内史难道对这些都不了解吗?”
“额...”
“还有,尸体可有专人查验?是否记录在案?”
“这...应该都有,应该都有!”严通被几个问题一问,结结巴巴,愣是答不上话来!
“严内史对整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额...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啊?”丁铭很是诧异,面带疑惑地看着严通。
“哦!哦!”严通赶紧接话,“案子这事诡异,我这脑子实在是理解不了,但是上使大人一来,就条理清晰,问询有序,让我大为震撼!”
丁铭听了这些回话,面露尴尬,带有一丝气愤责备道,“难怪两个月来,本案毫无头绪,严内史你这...”
虽然此刻天寒,但严通额头直冒冷汗,恨不得被厅内的暖炉给烧化掉算了。
“丁铭,你虽为朝廷派来的上使,但严内史好歹也是京官,你怎可出言伤人!”
说话的是左内史郭亮,语气冰冷,毫不客气。
“朝廷让你来,自然是让你来查案的,如果我们什么都给你查好了,还需要你来干什么?”郭亮又补上了一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郭内史,不可对上使如此!”严通说道。
县都尉陈直也连忙圆场,“对对,大家一同把差事办好是关键!”
随即他便朝着丁铭汇报起来,“上使,这长安刚下过大雪,天气严寒,蛇类确实不会在这个时节活动,但是据几个死者的家眷反应,都看到了白蛇,随之又消失了。这些都有在卷宗你记载!”
“尸体是否有人验过?”
“有验,都是脖颈处有孔状咬痕,伤口暗红发紫,和毒蛇咬伤无异!”
丁铭点了点头,“不知陈都尉可有其他异样的发现!”
“其他倒是没有了!”
“坊间的那些狂悖谋逆之语可有来源?”
陈直被问得也有些为难,“这些谣言何人散播,无从查起,都是民间私下议论!”
厅内陷入了安静...
“不知上使大人有什么计划?”陈直反问道。
丁铭轻轻皱了下眉头,又望了望天,夜色将近,想做什么行动似有不便,“一会儿先把关于这几起案子的卷宗调出来,我晚上查阅一下!”
一旁插不上话的严通连忙道,“是,我安排人去办!只是这时辰也不早了,先用了晚食再说吧!就在县衙的隔壁街上,很近!”
丁铭刚想拒绝,但“嘟噜”一声肚子叫还是让他诚实地道,“听从内史安排!”
...
包房内,几条案桌相对着排列,严通,郭亮,陈直,丁铭,相互跪坐下来,就连家仆老范,严通也专门在靠外的位置安排了一个案桌。
“长安县里不比长安皇城,不过这迎宾酒肆是远近有名的,庖厨功夫了得,知道上使久居梁国,今天特意安排了几个梁国地方菜,上使可以尝尝这口味是否正宗!”
严通又指了指案桌上的镂空架子,这架子里烧着火,上方支着一口方锅,里面是煮沸的白色浓汤,“当然,还有长安的特色,上使你看,这是长安近些年来流行在天寒时期吃的染炉,一会只需把肉片和菜蔬放进去稍微涮一下便可食用,暖和!”
虽说严内史工作上不行,但这礼节待人上面,确实没得说,丁铭也被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大可不必,简单安排便好!”
“来来来,我们敬上使一杯!”
“我...”
“上使不必担忧饮酒,你们的住宿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知刚才你们有没留意,就在这酒肆旁边,紧挨着县衙有一小院,便是给上使准备的。”
“为何不直接安排在府衙的后舍?”
严通尴尬地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最近不太平,所以安排晚间值守的人比较多,一些不住衙舍的人也临时要安排食宿,所以...”
“所以住满了!”
“是是!”严通话锋一转,“但是上使别担心,给你们安排的院子条件还是很好的,也靠着府衙!”
丁铭举起了酒杯,“多谢內史,多谢各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要向各位请教!”
“上使严重了!”
“上使请!”
正聊着,一个小吏进来了,径直走到严通旁边,小声道,“内史大人,就刚刚,灵石到了!”
虽然声音不高,但丁铭还是听到了。
“灵石?”丁铭放下了筷子,“不知严内史订了什么灵石?”
严通被这一问有些尴尬,朝着小吏埋怨道,“谁让你现在来的!出去!”
小吏有些不悦,边扭头出门边碎碎念,“不是你说一送到府里,就要来告知的嘛...”
“要是我没猜错,内史买的是驱蛇灵石吧!”
“额...”见丁铭知道这石头,严通开始有些不解,看了看左右,随后笑了起来,“也不怕上使笑话,这毒蛇专害官家的人,我自然...”
“理解,理解!”
严通又道,“对了,对了,这卖驱蛇灵石的孔半城是我的朋友,明儿我就让他给上使那送一块去!”
孔半城?“我姓孔,如果你们也需要这石头,可以明日闭市前,到县东的市署来找我!”
傍晚在城门口的一幕又回荡在了丁铭的脑海之中。
“这石头还有这种奇效?”
都尉陈直道,“那是自然,这脸大一块,就可保几丈之内无蛇靠近!”
“刚在县衙,都尉也说了,这天气如此之冷,怎么可能有蛇呢?”
“我是不信啊,但是有备无患嘛!”陈直笑了笑,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丁铭侧头看了看郭亮,这厮还是一副欠了他不少钱的样子,“郭内史也订了灵石吗?”
“订一块石头,这好像没有违反朝廷法度吧!”
丁铭有些无趣,苦笑了一下,“没有,自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