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人！”

两界山城皇第一个走到了楚陆仁的面前，眼神之中满是敬畏，却不仅是因为刚刚楚陆仁的救命之恩。

更重要的是，他认出楚陆仁了。

当初在玉京城，楚陆仁主持香火神界，调用天下城皇之力，作为两界山城皇的他自然也在征调之中。

“祝大人仙福永享，圣寿无疆！”

“免礼。”

楚陆仁抬了抬手，一道流光自掌指间淌落在两界山城皇的身上，刚刚还重伤的两界山城皇顿时痊愈。

“多谢大人！”两界山城皇强抑着兴奋之情，拱手道。

“不必言谢。”楚陆仁闻言轻笑道：“毕竟我也有求于你。”

“大人但说无妨。”

“很简单。”楚陆仁笑着伸手一指，内天地应声洞开，虚空中随之生出无穷景象：“我要你助我修行。”

“将你的神像搬进去。”

城皇体系，对城皇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庙宇，另一个就是神像。前者是城皇的立身之基，也是城皇护佑一方平安的手段。而后者则是诸城皇联系彼此，从下至上传递香火的手段。

“唯！”

面对楚陆仁的要求，两界山城皇当即伸手一招，取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凋像送进了他的内天地中。

而随着神像进入内天地，楚陆仁当即闷哼一声。

“轰隆！”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内天地里传出，随后楚陆仁的周身便开始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放肆！”

然而很快，楚陆仁一声厉喝，虚空中便出现了一圈金箍，对着楚陆仁就是一套，而后缓缓消失。紧接着，那股呼之欲出的东西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楚陆仁身边的一道人影。

“嘿嘿....师傅，俺又回来啦。”

两界山城皇一眼看过去，却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远处的其他人见状更是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恍忽间，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因为那人，赫然就是之前消失的毛脸雷公嘴道士！

怎么会又回来了？

它到底是真是假？

尤其是两界山城皇，此前他就觉得奇怪了，如今更是无法理解，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这个是城皇？”

“呸！”毛脸雷公嘴道士闻言顿时大怒：“你才是城皇！你全家都是城皇！”

尽管这猴头的话说得好像很生气，一副骂脏话的模样，但两界山城皇却是面不改色，心中毫无波动。

对啊。

我全家确实是城皇啊。

“泼猴，别闹。”

楚陆仁伸手拍了拍毛脸雷公嘴道士，将其安抚了下去，这才看向两界山城皇：“是，但也不是。”

城皇，是什么？

他们都是历史中的真人，承接香火而生，因此得以长存，护佑一方平安。他们的身体是由香火组成的。

从这一点上，跟在楚陆仁身边的“悟空”确实是城皇。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城皇的意识是以他们生前的意识为主，源自香火的，天下众生的情绪却不会影响他们。

但“悟空”不同。

它是“嗔怒”。

人之本性，有贪嗔痴三毒，因此香火有毒，便是这贪嗔痴。楚陆仁吸纳天下城皇香火，自然也要承受这三毒。

何况对他来说，这也有好处....那就是不断从香火中提炼这贪嗔痴之毒，也可以大幅度提高他的心境修为。所谓“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闲来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说得就是这样的修行。

而“悟空”，就是贪嗔痴中的嗔。

当然，这些事关楚陆仁的修行关键，为免隔墙有耳，楚陆仁没有和两界山城皇细说，当了个谜语人。

毕竟

“此事，恐怕还没完。”

楚陆仁抬头看向头顶天空，只见云卷云舒，隐约间竟是勾勒出一道慈眉善目的脸庞，朝他俯瞰而来。

不过也只有一个瞬间。

再看时，又变回了原样。仿佛只是云层的一个变化而已，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楚陆仁的心情愈发沉重。

“准圣....”

楚陆仁是知道的，金仙之上还有一个境界。

那是最接近教祖的层次。

而如果对比武道的话，大概就是寻常天人再往上.....嗯，或许是唐貂寺如今即将突破的那个层次吧。

“我的内天地，现在已经有九千六百米了....而一路东行，降伏心猿，彻底斩出‘嗔毒’之后，我的战力已经和当初在界牌关的时候相差无几。换而言之，现在的我，应该不会弱于压龙老母了。”

楚陆仁的评判标准很简单。

他当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险死还生，这才逃出了界牌关。而压龙老母在自己之后，也逃出了界牌关。

所以他约等于压龙老母。

而压龙老母是金仙修为，所以他约等于金仙。

而众所周知，准圣还要在金仙之上....所以他肯定不如准圣，保守估计，准圣恐怕比他强上至少十倍。

“所以想要对抗准圣，我必须将内天地扩展到十万米才行.....欸，亏我之前还以为只要有千米规模的内天地，就堪比金仙天人了，结果实在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小看了压龙老母，也小看了金仙啊！”

想到这里，楚陆仁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途多舛，还需要砥砺前行啊。

.............

西方极乐世界，光明琉璃净土。

婆娑树下，只见满愿真圣的两大化身之一，婆娑圣人手持六根清净竹，坐在八宝功德池边悠闲垂钓。

而在他身边，则是站着一位面容悲苦，形容枯藁的老僧。

“.....回圣人，被发现了。”

“是么？”

婆娑圣人闻言挑了挑眉：“燃灯.....这可不像是你的手段啊，你的算计向来润物细无声，是不小心的？”

“还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

枯藁老僧没有隐瞒，干脆利落地说道：“圣人，我还是那句话，攘外必先安内....万仙大会是三教的事情。”

“不是大周的。”

“大周也有一位人皇。”婆娑圣人说道。

“根基浅薄。”枯藁老僧摇了摇头：“那位女帝不比诸教祖，超凡脱俗，一颗道果存心，不受任何外物影响。人皇道果植根于城皇体系，受限于众生，虽然厉害，但城皇一破，也就不值一提了。”

“我等何尝不是如此？”

婆娑圣人叹息道：“立大教，以大教气运加持道果，方才有如此威能，若是教派灭了，恐怕也要修为大跌。”

“然而教祖再怎么跌，也不会跌落道果之境。”

枯藁老僧反驳道：“但人皇不同，一旦失去了众生香火加持，人皇道果溃散，立刻就要泯然众人矣。”

“不错，气运对我等而言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婆娑圣人点了点头：“然而人皇道果虽然弊端甚大，但也有优势。那就是如果真的让她在万仙大会获胜，整合天下气运，增幅也是最大。”

“到了那时，恐怕女帝一人就可以胜过其余诸教祖。”

“不错。”

枯藁老僧闻言笃定道：“所以我才觉得不能留下女帝.....而女帝麾下，最强者无疑就是那个未来变数。”

“楚陆仁？”

“没错！”枯藁老僧点头：“圣人其实不该帮他化解那钉头七箭书的。坐视他死掉，女帝也就不行了。”

“毕竟大周的强者，除了女帝本就寥寥无几。”

“金仙还有一两位。”

“准圣根本就没有。”

“嗯.....”婆娑圣人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轻笑出声，道：“所以？燃灯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楚陆仁？”

“严格来说，吾还欠了他因果。若不是他，吾恐怕还不知道无为道人的算计，这场万仙大会也就无从谈起了。”

“正是如此。”

枯藁老僧点头：“如此因果，不好还啊......”

话音落下，婆娑圣人笑得更开心了。

“也是。”

还不起因果，那就只能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