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大明紫禁城东部,有一排红墙绿瓦的宫殿,位于东华门内,前有三道门,南望文华殿,北靠承华宫。
这一排宫殿,正是大明皇太子的居所,东宫。
此时夜幕降临,东宫之内却仍是灯火通明,朱厚照正撅着屁股伏在案几上,案几周围还立着几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只不过现在朱厚照干的事情很不常见,反而极其罕见。
因为他在看书。
这书当然不是正经书,而是一个话本。
说起来,他这几天过得着实开心,不仅得了个顶有意思的话本,而且那些个授课的师傅们也好像中邪了一般,不是告假休养,就是上课时痴痴傻傻,还总是溜号走神。
听说是因为一句话给闹的,这句话出自王师傅之口,朱厚照还特意打听过,没听懂,也没觉得有什么深意,于是就扔到一边不管了。
反正是好事就行了,他巴不得这帮师傅们永远这样下去。
很快,这个话本就又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那未完待续几个字,朱厚照仍旧是咬牙切齿一番。
可恨!
从得到这个话本之后,这本书已经来来回回被他读了三遍,每次看到末尾,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都让他觉得极其难受。
第一次读完的时候,看到最后未完待续还发了一通火,并且把那两个献书的太监叫过来问了一问,得到的答复是只有这一本。
后来吊在树上又问了一遍,依然是只有这么一本。
那看来就是只有这一本了。
无能狂怒的咬了一会儿牙,朱厚照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把书往怀里一揣,转头看向那几个太监,“你们说,这写书的人是不是个绝世高手?”
几个太监互相交换着眼色,但谁也没有回答,这话太子殿下已经问过好几遍了,而且不用回答,因为......
下一秒,朱厚照就自顾自的兴奋起来,他一兴奋脸色就会发红,“依本宫之见,这书写的这么厉害,那写书的人肯定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而且说不定都会降龙十八掌,不,是一定会降龙十八掌,对,一定会降龙十八掌。”
他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兴奋,越兴奋脸就越红。
“不成,本宫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说着,朱厚照突的一拍案几,大喊道:“刘伴伴!”
闻言,立于一众太监当中的刘瑾赶忙站出来,“殿下,奴婢在呢。”
“詹事府的锦衣卫今晚是谁当值?”
刘瑾想了想,答道:“张百户应该在。”
“去,把他给本宫叫进来。”
“诶,奴婢这就去叫他。”刘瑾应了一声,忙转身快步小跑出去。
不多时,他就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是今晚值守的张百户。
进到殿中,张百户连忙屈身下拜,“卑下张彬叩见太子殿下!”
“嗯嗯嗯...”
朱厚照是个急性子,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早就等急了,敷衍似的点了几下头之后,立刻进入正题:“张彬,本宫前两日交代的事情你们办的如何了?”
“殿下放心,卑下一直派人在那间书铺盯着,只要铺子里有了那个话本的下半部,立马就给殿下买回来。”
“有人盯着就好,你明天当完值出宫之后,去给那些盯着的锦衣卫说一声,让他们问问那个书铺的掌柜,问问这书是谁写的,一定要给本宫找到这个人,本宫要拜他为师!”
“喏!”
张彬就是个锦衣卫军户,纯纯的粗汉子,他也不晓得拜师要干什么,不过对于殿下的胡闹,整个东宫上上下下的人都习惯了,因此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声唱喏。
而旁边的刘瑾,他作为未来的八虎之首,鼎鼎大名的立皇帝,平日里最会逢迎,上前劝谏这种事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只是听到这话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自己兢兢业业的侍奉太子,平日里也没捞到甚好处,但区区一个写话本的,竟然要被太子拜师。
哎,太子也是年纪太小,竟然相信世上真有那些个神奇的武功,还想着拜师和人学习。
柠檬精附体,刘瑾罕见的出声泼了冷水,“殿下,奴婢听说话本都是那些文弱书生胡编乱造出来的,即是书生,那肯定都是不会武功的。”
“嗤..”朱厚照嗤笑一声,用一种你懂个屁的眼神看着他,“本宫打小修习武艺,虽然没有练出内力,但谁不知本宫的拳脚功夫无人能敌,本宫这双眼睛尖的很,拿起这书一看,就晓得不会武功的人绝对写不出来。”
“奴婢也是听那些人嚼舌根子听来的,当不得真,那比得了殿下慧眼如炬,真真是让奴婢佩服...”
刘瑾还能说什么,有些事他也不好拆穿,若是让殿下知道真相,那可是要被吊到树上去的。
“罢了,谅你也不懂这些,武功的事情你们这些太监懂个什么....”
朱厚照絮絮叨叨一通,又重新振奋起精神,对着那个依然跪在地上的张彬说道:“对了,等找到那人之后,一定要来通知本宫,本宫要亲自前去拜师!如此方显得有诚意。”
“喏!”张彬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无情的唱喏机器,殿下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倒是旁边的刘瑾心里一颤,亲自拜师,这,这岂不是说殿下又要偷溜出宫?
前几日殿下偷溜出宫,遭到杨廷和那个狗东西告状。
可怜咱的屁股,挨了十个大板,这会儿还疼着呢。
“殿下,不成啊,皇爷要是知道您出宫,肯定会责罚您的。”
谁料朱厚照却是叉腰一脸得意道:“怕个什么,那些个师傅们都跟傻了一样,李师傅更是告假了,本宫半点不怕。”
刘瑾欲哭无泪,“殿下,您是不怕可奴婢怕啊,那天才打了十个板子就差点要了奴的小命儿,到时候一旦事发,这板子不得翻上几番,那奴婢还能活吗?”
“你怎的这般贪生怕死?以后随本宫上了战场可如何杀敌?”
“殿下...”刘瑾想哭的心都有了,咱就是个太监,没卵子的怂货,当初狠心咔嚓掉自个儿,就是想进宫搏个荣华富贵,又不是奔着上战场来的。
何况,要是想上战场,那有的是法子,何苦要咔嚓掉自己。
他张嘴还想再说,却被朱厚照打断,他挥手招呼道:“不说这些,来来来,你们全都随本宫出来,本宫要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