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铃儿整个人都定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干。
“老爷……这可开不得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吴植怒道:“你怎么知道它叫碎银枪?难不成是外面说书人讲的?”
百铃儿不说话了,浑身抖起了筛子。
“这碎银枪虽然声名在外,但也下落不明多年,知道它的人不一定认识,认识它的人不可能是你!”
“在这鹅城,恐怕也只有他曹明宇那边知道,你不是他的人,还能是谁?”
吴植推开门,赖管事一脸阴沉走了进来。
府里出了内鬼,他可是难逃其咎的。
本就对老爷的不计前嫌而愧疚,又出了这档子事,老脸都快被自己抽烂了。
“老子撕了你!”
他扑上去掐住了百铃儿的脖子,力道很大,下的是死手。
“等等。”
吴植突然道:“别杀了,把她先关起来,后面利用她给曹明宇传假消息,也算有点用。”
现在内鬼已除,潜在的问题就解决了一部分。
赖管事汇报说,府里的下人倒是走了几个,根据之前的安排,这些人会统一送到阿贵那边,以免被曹明宇掌控,泄露一些信息。
“老爷,早点休息吧,府里我来值夜。”
“值什么夜啊,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吴植打了个哈欠,澡也懒得继续洗了,直接上床躺尸。
次日一大早,重磅消息就来了。
公文直接传到了吴府门口,内容不出所料,吴植被罢免了。
曹明宇还对外宣称青天吴大人积劳成疾,需要休养些时日,另有重用。
“他妈的冠冕堂皇的,这破官老子才不稀罕,当初不是他求我,我才懒得当呢!”
“大人息怒,保持镇定方能御敌啊!”汤师爷劝慰道。
两人此刻正坐在翠雨楼的月字号包间里,选择这儿是因为安全,汤师爷实在不便再去吴府了。
据他说,没有人吴植的典史一职,曹明宇直接包揽了。
“这倒合情合理,该职位过于重要,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自己上。”
吴植冷静了下来,手里把玩着一颗黑色丹药,这玩意儿就是那极乐丹。
不出所料,闻之呛人、尝之苦涩,许久后开始精神恍惚,浑身舒坦。
“这东西可稀罕,我为了托人弄到手,花光了全部积蓄。”
汤师爷说完后眼神闪烁,似乎是想要报销。
“多少银子?”吴植爽快问道。
“五千两。你别看贵得吓人,但值这个价。据我所知,没有人能挣脱这玩意儿的控制。”
“你的意思,是用在最重要的人身上?”
“那是当然。”
当前最重要的人,非金九鳖莫属了。
汤师爷神秘道:“这突破口在女人身上,你猜曹明宇平日好哪一口?”
“哪一口?”
“破鞋,他早已对什么货色都腻味了,现在只对那些有妇之夫感兴趣。”
吴植一头雾水:“这与咱们讨论的事有何关联?”
“当然有,上行下效嘛。”汤师爷继续道,“这主人口味独特,家丁也有样学样,金九鳖独爱劝人从良。”
“劝人从良?”吴植大开眼界。
“就在这翠雨楼,金九鳖已经给两位头牌赎了身。”
一听到头牌,吴植就不淡定了,“不会吧,里面是否有个叫做黛雯子的?”
“黛雯子?好像就是她!”
汤师爷快速道:“都说婊子无情,依我看完全可以从这两个头牌着手,将那极乐丹送到金九鳖的床头。”
“呃……”
吴植有些不太情愿:“这也太下作了吧,怎么感觉我成了反派?”
“咳,自古都是成王败寇,只要能办成大事,这过程卑鄙些又如何呢。”
汤师爷这话倒也没毛病,当下局势被动,想堂堂正正的对招,何其困难。
所以,吴植犹豫了一下后,便不再纠结了。
“可你不是说,人都被金九鳖赎了身吗?我们如何与之接触?”
“嘿嘿,这里面就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汤师爷阴笑道,“虽然赎了身,但不知道为什么,金九鳖并没有接人回家,所以给了咱们机会。”
话音一落,他就拍了拍手。
肥婆老鸨子应声开门,身后站着位美人儿,正是黛雯子。
吴植不理解:“我靠,这都赎了身,还能陪客不成?”
汤师爷在一旁道:“这就是那金九鳖的喜好了,从良从良,最重要的是从良之前的事儿,顶着头上的乌龟大王八才是刺激的地方。”
这种古怪的癖好,吴植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只能强忍住好奇。
“汤师爷你怎么还在这,不怕身份暴露吗??”
“这翠雨楼已经被曹家占了股,而管事之人,就是我。”
汤师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与贵客熟络熟络,应该问题不大吧。”
话虽如此,但有些事情,只能吴植去做。
比如,收买。
“哟,这不是吴大人吗?奴家这厢有礼了。”
黛雯子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吴植有些尴尬。
“你俩认识?”汤师爷疑惑道。
“算是……故人吧。”
“那可是有缘分喽,来来来,好好伺候吴大人。”
“缘分?我看是孽缘吧。”黛雯子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孽缘也是缘嘛,快来倒酒。”
汤师爷偷偷问吴植,“你之前干什么了?该不会与她有……”
“没什么啊,鬼知道她为啥这样。”
这时肥婆说话了:“黛雯子你干啥呢,吴大人可是你的恩客啊,上回赏了那么多银子,别一赎了身就不认人啊。”
“是啊,你家金老爷吩咐过,未出去之前照常接客,不得摆架子。”
汤师爷佯装恼怒,愣是将黛雯子拉到了吴植身旁。
然后道:“你们好好饮酒,我就不打扰了。”
门一关上,正当吴植想要说话的时候,黛雯子先开口了。
“大人莫怪,方才有恶人在场,我只能佯装这般。”
“恶人?”
“那姓汤的,乃是曹大人的鹰犬。”黛雯子严肃道,“听闻大人已被革职,定然是与曹大人犯了龃龉,这官场喜欢落井下石,切莫中了诡计。”
“噢?能有什么诡计。”
吴植顿时来了兴趣,这女子本是对自己十分怨恨的,难道那一千两银子改变了印象?
“大人可知,我已被那金姓老爷赎了身,现在是他的人了。”
“略知一二。”
“奴家是被逼的!那人名为金九鳖,同是曹大人鹰犬!”
“被逼?”
“金九鳖是个十足的怪人,平日里来光顾,都喜好躲在床底,听我与别的客人……”
黛雯子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逼迫给我赎身,是为了让我成为他的人,然后……”
这回黛雯子的声音彻底没了。
吴植立刻表示能懂,请继续。
“这种癖好过于骇人,奴家当然不肯,但哪里拗得过金九鳖!”
“他这种人,偏偏有一身硬本事,又背靠曹大人,奴家不得不从。”
说到这儿,黛雯子伸出了白嫩的胳膊,上面满是发乌的淤痕。
“他经常发疯打我,还好下手不重,否则奴家早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遇上这种人,奴家也没了活着的念头,但在一日碰巧听到,曹大人要害你!”
“所以奴家咬牙坚持,就是为了找机会弄清楚他们要如何害你,然后通风报信。”
一番话说完,黛雯子已是泪流满面。
吴植则是心绪复杂,即喜也忧。
喜的当然是计划没了阻碍,黛雯子绝对愿意帮自己下药给金九鳖。
忧的,就是眼前这女人,处处为自己着想,难道真的让她去送死?
金九鳖这个变态,一旦发现不对,必然会杀人。
妈的,若是自己足够强大,还哪来的这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