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前辈这么一说，我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

毕竟是前辈，很多事都瞒不住前辈多年的经验，可瞒不住还不是得瞒！

“可能是万脸鬼的吧，对了前辈，万脸鬼跑了。”我试图转移话题。

“你手上不仅有万脸鬼的鬼气，还有另外一股强大的鬼气。”

汗，话题又被前辈给绕了回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张前辈盯着我的脸，试图从我的表情上找出点破绽，但他不会成功，只要是我不想说的，我绝对不会开口提一个字。

我和前辈就这样僵持在科技楼外，直到慕叶瑾从地下室跑出来。

“张前辈！”慕叶瑾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地说道，“万脸鬼跑了，跑出了学校，有人烧了万脸鬼的干尸，破了我们慕家的禁制！”

我仔细观察张前辈的脸色，并不惊讶，像在意料之中。

难道……他是知道什么了？

我恨不得锤自己两下，这唐北冥死活不解释还威胁我，让驱鬼师知道他的存在有什么不好？

只要我不流血，就没人知道我跟那千年老鬼结下阴亲的事，反正这背后都有人要对付唐北冥，再多一两个岂不是更好！

我真是要被唐北冥那个态度气疯了！

张前辈把他那把大砍刀收了起来：“等天一亮老子会去找老慕提提这件事，你小子别管了。”

“什么？”慕叶瑾惊讶，“前辈，万脸鬼跑出了学校，万一他在外面兴风作浪怎么办？”

“这不是你小子该操心的事。”张前辈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所学校现在安全了，没有恶鬼作祟，也没有那些烦人的小鬼捣乱，安心读你小子的书吧。”

说完，张前辈背着他那把大砍刀转身离开了。

慕叶瑾还想追上去一问究竟，最后还是止住了步子。

“看来放出万脸鬼的凶手连张前辈都对付不了。”慕叶瑾喃喃两声。

“为什么？”我作势问道。

他轻轻摇头：“本来我们都知道万脸鬼是被人用残忍的方法放出来的，张前辈在离开地下室后就一直躲在暗中，想看看能不能等出这个凶手，再一并用你爷爷秘笈里留下的符咒封印。”

我嗯了声，听他继续说。

“但现在看来，万脸鬼的背后不止有一个凶手。”他眼色一沉，道，“我刚才去地下室看了，干尸已经被完全烧毁，而干尸上残留着另外一个鬼的鬼气，而这鬼气……很熟悉。”

“很熟悉？”我一愣。

“嗯，就像我们之前在枯树林里引我们出来的鬼火一样。”他低头，盯着我眼睛，那眼神里分明有试探的意味。

我强装镇定：“所以你说的另外一个凶手是在暗中帮我们吗？”

“小雪，为什么你会觉得凶手会帮我们？就因为凶手带我们躲开万脸鬼离开枯树林吗？”他皱起眉头，反问过来。

我低头，没去看他眼睛：“我只是照你的话在分析而已。”

慕叶瑾没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看我，我们两个就站在这吹冷风。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慕叶瑾再次开口：“我看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反倒像是开始。”

我很想点头赞同，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张前辈让你别管这件事了，让你好好读书。”

“我可不是为了读书才转来这里的。”他低语一句，又道，“小雪，你真的没有和什么鬼立下过契约吗？”

我抿嘴，抬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执着纠结于这个问题呀，你和张前辈身上的小鬼符不也是和小鬼立的契约么。”

“这不一样的小雪……”

“有什么不一样？”我打断他的话，“好了，天都要亮了，我们再不回去会引起怀疑的。”

慕叶瑾终于没再纠缠着刚才的话题，和我一起朝宿舍区走。

这一路我都走的心不在焉，我脑子里塞了太多的事，我急切需要一个冷静的环境来好好捋一捋。

走到宿舍区外，我俩熟练的翻了进去，各回宿舍。

我偷偷溜进宿舍楼，宿舍楼里面安静又干净，我走到二楼，迟疑了下，径直朝楼顶走去。

张前辈已经离开了，说明学校里面暂时是安全的，我现在回宿舍要是吵醒了米念，估计又少不了一堆解释的口舌。

推开天台的门，我缩了缩脖子，这风吹着还挺冷，但至少可以让我保持头脑清醒好想事情。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目视一片黑暗的前方。

张前辈这么着急离开一定是察觉到了唐北冥的存在，这千年老鬼有这么吓人吗？

还有在地下室，唐北冥为什么要放过恶鬼，而他口中那个重伤的a又是指的谁？

以及……万脸鬼给我看的照片，直觉告诉我照片上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可不是什么巧合。

而这些事，我一个人怎么想的通啊！

这该死的唐北冥，嘴巴跟订了钉子一样严实！

忽然这时，我感受到了一股鬼气，强大又熟悉的鬼气。

我不用侧头看都知道突然出现在天台上的鬼是谁。

唐北冥，他还真有脸出现。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目视前方，余光看到他走过来，接着站在了我面前。

头皮有那么一瞬间的炽热，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心里乱跳，这天台的冷风一吹，我整个人都冷静了许多，要知道我家人的性命可是握在他手上的。

可他的态度真能气死人。

“无视我？”他说话了，“就因为我放走了那个鬼？”

“你还知道他是恶鬼。”我现在没法好言跟他说话。

他嗤笑一声：“纪雪，我从未说过他是恶鬼。”

“他吞噬了学校里所有的鬼魂，还吃了小鬼符里的鬼，还对慕叶瑾张着血盆大口，你放他出学校出事怎么办？”我抬头，深夜的光线并不明亮，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

“吃点小鬼就是恶鬼了？要知道这对我们来说就像吃补品，人还不是经常吃猪肉。”他在我旁边坐下，语气调侃。

我勒个去，他话里带话：“这能一样吗？！”

“当然一样。据我所知，那叫什么万脸鬼的可没害过人命，你们驱鬼师不就按这来分吗。”他道。

“谁跟你说他没害过人命？民国时期他害了多少驱鬼师你知道吗？”我侧头怒瞪他。

“不知道。”他答的倒是果断，“你知道？是亲眼见还是道听途说？”

“你……”我再跟他说下去都想灭鬼了！

他低笑一声，抬手放我脑袋上，揉了一把：“人之常情，我没怪你，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好。”

我一把拍开他手，整理刘海：“唐北冥，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手一僵，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是你做的事很讨厌。”我还攥着一点求生欲，“为什么放走恶鬼？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你不是说让我敞开心扉信任你吗？信任都是相互的，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任你呢？”

“我是在保护你。”好在他没有继续生气，而是和我好言谈论。

我瞪他一眼，反驳：“你这自以为是的保护根本就不是保护。”

“自以为是？”

额，今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我好像已经不止一次惹他生气了。

而我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回答一个结果而已。

我现在也在气头上，我不想服软：“难道不是吗？”

他沉默了。

我看着那双黑眸里映着我倔强不服输的表情，暗潮涌动的眸底看得我心颤。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一声，目视前方：“我告诉你原因，你就愿意敞开心扉信任我？”

“我说了，信任都是相互的。”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渐渐依赖他了。

“好。”他应了，“他的确吞噬了不少小鬼，也的确在生前害死了不少驱鬼师，但他死后从未犯过人命。”

“从未犯过人命？”

“嗯，不然这栋楼还能拿给你们学生上课？”

“才不是，科技楼在没有修起来之前，就有建筑工莫名其妙的消失，这难道不是人命吗？”他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他瞥我一眼，满脸鄙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在反驳，你还想听什么解释？”

还不是因为你做事都莫名其妙又不解释的，还怪我。

不过看他现在是真的愿意解释，我这心情自然得收敛一些，也不能无理取闹嘛。

“你就是因为万脸鬼不是恶鬼才放走他的？你知道放走他他不会去作乱？”我反问。

“嗯，也因为封印他的人。”他道。

“人？慕家？”我想他也是被封印了千年的鬼，这千年时间他应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不错。”

“人家慕家招惹你了？”

我大概猜到他的原因了，他一直都在暗处，肯定知道万脸鬼是被慕叶瑾的先辈封印的，这慕家的目的是封印恶鬼，而唐北冥非要破人家禁制把恶鬼放了，这不明摆着就是作对吗。

他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慕家真招惹你啦？”我侧头看他，追问。

“纪雪，我看你才是真的缺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