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唐北冥已经不在宿舍了,但桌上留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溪安镇六组58号。
我从没听过什么溪安镇,唐北冥也真是的,昨晚不是说好跟他去吗,非要我自己去找这地方。
收拾好出门,我去食堂吃了个早饭,顺便用手机查溪安镇地址。
溪安镇离城里有四五十公里的距离,坐车都得一个多小时,等我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溪安镇不算太大也不是很小,街上也挺热闹,是个其乐融融的镇子。
“那王老婆子平时里身体可硬朗着,这说走就走,也太突然了。”
“就是说啊,昨下午我还跟王老婆子在街上闹嗑呢。”
“哎,人老了谁管控的住呀,走吧走吧,去帮把手摆灵堂。”
过路的人无一不在讨论这王老婆子,基本都是惋惜的情绪。
我眉头一跳,也没问路,直接跟着讨论的这些人走。
不远处的灵堂已经搭的差不多了,院坝大门外站了不少人,都是来祭奠的。
我走到大铁门旁,门牌上写着六组58号,正是唐北冥要我找的地方。
我下意识往铁门旁站,因为我爷爷是阴阳先生的关系,灵堂里的规矩我要比其他人熟悉的多。
比如我自己,在阴人没被做法前,我是绝对不能站在灵堂门口与阴人对冲。
真不知道唐北冥把我叫到这里来干嘛。
我环顾四周,也没见到唐北冥,而且令人奇怪的是,灵堂周围一个鬼都没有,平常情况的话会有几个胆子大不怕阴阳先生的鬼来灵堂周围瞅瞅热闹什么的。
“你是?”这时,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朝我走来。
我回神,有些尴尬道:“我来帮忙办酒席的。”
“帮工啊,那你随意。”说完,中年男人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我避开直冲正门的灵堂,缩着铁门边边进了院子。
这家人请的阴阳先生还算敬业,没有犯什么忌讳,我四处闲看了一圈后,站在路边上听这些人继续讨论。
“老王说王老婆子是什么脑出血走的?这病哦发的突然,又是大晚上的。”
“可这王老婆子上周才去县医院做了体检,身体一切正常呀。”
“那就不知道了,只能说世事无常啊,不过我听隔壁老周说,昨晚王老婆子家传来了好多声怪响,好像还听到了王老婆子的叫声。”
“好像?那到底有没有听到啊?”
“这我怎么知道,我还不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我觉得就算是真听到了王老婆子的叫声,这老周肯定会过去看的。”
“也是,老周平日里也是个热心人嘛。”
说了大半天,都觉得这王老婆子去的蹊跷,偏偏医学上又给出了合理的死亡证明。
所以……唐北冥叫我来这到底是干嘛的?
“欸,小姑娘。”忽然这时,一大叔走过来招呼我。
看他的打扮有点像阴阳先生,但我不是很确定:“你好。”
“去那聊聊?”大叔指着不远处无人的空地说道。
我犹豫警惕,但他指的地方并不偏僻,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偷听而已,我点头跟他走了过去。
“姑娘,道上的吧?”大叔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递了根烟给我。
“我不抽烟。”我拒绝,“大叔你是这家人请的阴阳先生?”
他点头,把那根烟含嘴里点上:“姑娘认识王家人?”
“不算认识。”我摸不准这位大叔有何目的,话也不敢多说。
大叔吸了两口烟,那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妙:“你,跟那王家人不是亲戚吧?”
“大叔为什么这么问?”我没答,反问过去。
“要不是亲戚的话,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吧。”大叔弹了弹烟灰,“我做阴阳先生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情况,再怎么说我也收了王家人的报酬,这事儿也肯定得给他们办好。”
我一脸懵,完全没明白这位大叔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姑娘,你能看到鬼吧?”大叔猛吸一口烟,盯着我问。
“额,大叔你是阴阳先生,也能看到呀。”
“不瞒你说啊,我虽然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阴阳先生,但我平时见不到鬼的,我做法事见到的阴人都是我通过生辰八字算出来的。”大叔一脸神秘兮兮,“姑娘,我们合作吧,报酬我七你三?”
这下我算是明白这位大叔在打什么算盘了。
不过合作是小,我更想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这么头疼。
我暂且应下:“大叔想怎么合作?”
“帮我看鬼,不对,应该是看阴人,看这王老婆子在哪儿。”他一喜,赶忙说道。
我蹙眉:“大叔的意思是王老婆子的魂不在她遗体周围?”
“是啊。”大叔面露难色,“按理说王老婆子是在自己家里去的,我也不需要请她的魂回来,但我刚才把这王老婆子家方圆百米都看了,也没找到她呀。”
“这就奇怪了……”我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如果阴人此时不在灵堂,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这位大叔要通过算生辰八字才能看见需要做法事的阴人,万一他这次没算准我进去直接冲撞了阴人怎么办?
这伤我事小,要是以后影响到王家人的气运,这罪过可就大了。
“姑娘走吧,先去灵堂看看?”大叔灭掉烟,开始催促起来,“我得找到阴人才能给这王家人做法事呀。”
我看他一眼,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我跟着这位大叔走到正门口,我还是有些畏惧直面灵堂,但直觉告诉我,此时的灵堂是真的干干净净。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灵堂里除了遗照和遗体外,确实没有阴人的存在。
“大叔,你还是先让王家人按照规矩来办事,不能做的事也跟他们说一下。”我说道,“然后让王家的主人跟我们一道在这房子里走一圈。”
“好叻。”大叔没多问,直接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站在灵堂的王老婆子遗体旁,遗体用白布盖着,遮住脸的白布上放了脸纸,这是让王老婆子安息,隔绝阴阳。
我看着那脸纸,有种想把它掀开的冲动。
其实在遗体上盖脸纸除了有隔绝阴阳让阴人好辨别上路的用意外,还有一种最浅显的意思。
就是辨别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了。
要是没去的话,那么盖在脸上的脸纸就会因为轻微的鼻息而有所改变和察觉。
如果那位大叔是真没有找到阴人的话,不排除王老婆子根本就没死的可能性,不然怎么可能在灵堂附近找不到王老婆子的魂?
想着想着,阴阳先生带着刚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见到我有点惊讶,大概是因为我刚才撒了个小小的谎。
“老王,这是我助手。”大叔简单的介绍了两句,“这是王叔,王老婆子的大孙子。”
我尴尬问好,生怕中年男人怀疑我这刚才撒了个小慌的陌生人。
好在中年男人并没在乎那么多,一切都按照阴阳先生说的来做。
听中年男人说,王老婆子平日都是一人住,平时左亲右邻的相互照应着。
房子是平房,只有一层,像个小的四合院,除了王老婆子住的房间外,其他房间都是开放的。
我跟着阴阳先生在这小的四合院里仔仔细细转了一圈,仍旧没有发现阴人,最后我们走到上锁的房间外。
“这是我奶奶住的房间,要进去看吗?”中年男人问道。
大叔看向我,我轻轻点头:“王老婆子昨夜是在自己房里走的?”
“是,今儿早隔壁的周叔看她出来散步,平日里她天一亮就会起来,也是周叔打电话通知我赶回来。”中年男人说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王老婆子是因为脑出血走的?”我继续问。
“我是医生。”说着,中年男人拿钥匙打开了这上锁的房间。
房间门一开,我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房间里面有鬼气,很明显就能察觉到的鬼气。
虽然此时房间里没有鬼,但说明这房间里曾有厉鬼待过,所以才会留下这么明显又不易散去的鬼气。
我抬脚走了进去,房间里摆放的东西都很整洁,也没有什么打乱争斗的痕迹。
难道……王老婆子在死的时候就已经被出现的厉鬼给吞了魂?
可这厉鬼为什么要害王老婆子?
“大叔,阴人已经往生了。”我走到阴阳先生身旁,小声说道。
“什么?”阴阳先生很惊讶,“我这法事还没做呀。”
我哎了声:“你就做做样子吧。”
说完,我正准备转身出去,余光瞥见一旁桌子上摆放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用相框裱起来的老照片,整张照片都已经泛黄,依稀间可以辨别出照片上面的人。
不知为何,我被这张照片吸引了过去。
“这是我奶奶最珍贵的一张照片。”中年男人见我走到照片前,主动介绍起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她。”
我看着中年男人指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站在边上被一个穿着佣人衣服的人牵着。
照片中间的人看穿着都像是权贵之人,像是一个家族的人。
然而……我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