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立在一旁的兵士,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风向,不过,见自家大人如此,他们还是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效仿徐升,跪拜在地。
原来刚刚周青睿从怀中掏出来的是一枚令牌,该令牌手掌大小,白玉制,背面用正书字体写着“永和三年”,正面两侧刻有祥龙翻腾图案,中间用篆体写着“如朕亲临”。
这是当年仁宗皇帝赐予贤王的金牌令箭!
“请徐大人立即出兵缉拿人贩。”
“臣,遵旨。”
徐升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找一个人,贤王居然把仁宗皇帝赐下的金牌令箭搬了出来。
做官这么多年,直觉告诉他,这个要找的人一定是皇族宗室子弟,还是非常有身份的人,此刻,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好像无意之间闯了一个大祸。
“还请徐大人尽心尽力。”
“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徐升立即写了一份手令,让房间内的一名兵士,交给今晚正在官署值夜的参军。
至此,京兆尹府的官兵尽出,初次之外,还有数千名南军的左右翎卫。
很快,这些兵士分布在建康城的大街小巷,自古百姓怕官兵,因为这些兵士的涌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姓,为了自身安危着想,很多人选择了回家,因此,街道热闹的场面瞬间冷却了下来。
城北,平安街。
藏花阁。
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宇内女子艳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食客欣赏着。
从正楼穿过,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往东转弯,是一个非常大的花园,里面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盆景翠竹,点缀其间。
众多游客由人在前面领路,随意在园内游览。
奇怪的是,园内有越来越多的游人涌入,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拥挤,这是为何?只见一位游客走进园中的一处假山,但是,许久也不曾见人出来,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不知何处。
幽幽醒过来的太平公主,皱着眉头,敲打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睁开双眼后,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牢房之中,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是了,自己在街道上游玩的时候,被人用迷药迷晕后,掳走了。
“有人吗?”
“喂?”
回想起这些的太平公主,已经猜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正因为如此,瞬间出现了慌乱的情绪,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后,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把住栏杆,声音有些颤抖的向外面喊了一声。
但是,整座地牢中除了女子隐隐的啜泣声,和她自己的回音外,只有牢房外面的点燃的油灯偶尔传来的一声爆裂声。
“别白费力气,没有人的。”
就在太平公主朝外面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突然而来的声音,把本就心弦紧绷的太平公主吓了一跳她迅速的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身后,颤声的说道:“谁?!”
“不用害怕。”
坐在墙角,一位身穿布衣,抱着自己双腿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警惕的太平公主。
“你是谁?”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那群人抓紧来的。”
女子淡淡的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言,太平公主松了一口气,神情不再那样的警惕,然后,看向年轻的女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不过话再说出口后,她也自嘲了一下,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大家现在都是同样的命运,对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太平公主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紧绷的心弦尽快的平复下来,现在身处险境,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如果此时自己出现了手忙脚乱的情况,无异于使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是被蒙着眼睛抓紧来的,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女子摇了摇头,从被抓到被关在这里,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一路上都被蒙着眼睛,跟本无从得知自己身处何地。
从被抓到现在,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这里终日昏暗,之所以知道过了三天,是她按照每天的饭食来计算的。
三天的时间里,女子也曾挣扎过,但是,那些人除了每天按时送饭外,根本没有人理睬她,直到今天又挣扎了一天后,神疲力竭的她终于不甘心的放弃了,准备接受自己悲惨的命运。
“哦。”
初次见面,彼此都是陌生人,简单的几句话后,两人便都默然不语,牢内重新回到之前寂静的样子。
太平公主又向外张望了一眼,之后,来到墙边坐下,闭上眼睛,预想自己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自己失踪后,堂兄和韩珣他们肯定会派人来寻找,只不过这肯定需要一些时间,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尽量拖延时间,等到他们来救自己。
如果中间出现了不可抗拒的事情,她一定会以死来保全自己的清白!
随后的时间内,太平公主抱着自己的腿,将脑袋藏在膝盖中,想了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狭小的牢房内再次响起声音。
“我叫杨君君。”
太平公主肯定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别人,她以自己的母姓随意说了一个名字,这个时候,不管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而从她醒过来到现在也过去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偶尔传来的啜泣声,外面依旧是静悄悄的。
明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你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等待,这种感觉实在磨人,而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说话也好,至少能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太平公主转而问道:“你呢?”
“白若兰。”
白若兰抱着自己的双膝轻声的说道,从太平公主被人抓紧来到现在,她已经仔细的打量过太平公主了,从衣着到举止,无一不表明她的身份不似寻常的农家女子。
正因为如此,白若兰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在街上不小心被人迷晕了,醒来之后就被带到这里了。”
说起这件事情,太平公主仍然感到很恼火,自己就是随便的跟朋友逛逛街,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掳到了这里。
当时,街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偏偏选中了她,那些坏人固然可恶,但是,她的运气也着实差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
白若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想必现在你的家人一定在外面努力的寻找你,不似我,哪怕有一天消失在这世上,恐怕也无人过问。”
“你的亲人呢?”
太平公主听出了白若兰话中所带的些许情绪,轻声的问道。
“我就是被我父亲卖进来的。”
“你父亲他……?”
从小在皇宫锦衣玉食的太平公主,从来没有出过上京城,更没有接触过底层百姓的人间疾苦,她终日看的是雕栏玉砌;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
在她的认知中,繁华的上京城就是大晋朝的真实写照,她不明白,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一位父亲对自己的女儿竟然狠心至此。
“我父亲喜欢喝酒和赌博,前几日欠了赌坊一大笔钱,所以就把我卖掉抵债了。”
当初白若兰小小年纪为了给母亲治病,替别人洗了半个月的衣服,好不容易攒下几十文替母亲抓药的钱,却被父亲一把抢去拿去赌了,因此,致使她的母亲最终身亡。
正是从这次开始,她对自己的这位动辄打骂的父亲彻底失望了,不再有一丝一毫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想快快的离开,成为人上人,不曾想遇到了这种事情……
“你不要伤心。”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太平公主,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若兰。
“伤心?”
白若兰想了想,然后,笑着继续道:“好像也没有多伤心,更多的可能还是不甘心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牢房外面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平公主闻声,朝墙角靠了靠,尽量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阴影之中。
太平公主刚刚已经反思过自己醒来时朝外面大喊的行为,这种做法错误且无效,而且,可能使自己陷入危险,现在她要做的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外面的那些人忽略她,而不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赶紧放我出去!否则我父亲救我出去后,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到外面有人来了,一位今天被抓进来的女子立即上前抓着牢门的木桩,大喊大叫。
这个女子原本是扬州某户人家的女儿,因为上元节那天私自跑出府,上街去参加灯会,因而被有心人盯上。
只不过,这位脾气有些大的女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还以为是在自己家中,可以对人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