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训的是。”
对于韩严明的误解,韩珣完全不放在心上,既然对方那么认为就那么认为好了,无所谓,完全没必要去解释什么。
只是,他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语,浪费了她的一片好心,让韩珣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他歉意的朝母亲笑了笑。
“长辈说话都敢打断,真不知道这些年学了些什么!?”
当一个人讨厌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更不用说他平时的言谈举止了,这些在别人眼中肯定也是漏洞百出,韩珣之于韩严明就大抵如此。
韩珣拱手淡淡的回道:“父亲教训的是。”
“哼!”
韩珣恭顺的态度,让韩严明感觉自己的两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胸中的一口闷气非但没有吐出去,反而又多了不少。
对于她的父亲的话,韩幼娘当然是极其的不赞成了,但也不敢当堂顶撞,因此,站在韩珣的身旁她只能偷偷的小声嘀咕了了一句:“三哥挺好的,父亲又在胡说了。”
“二郎,先回自己的院子吧,一天没吃东西了,也该饿了。”
冯玉英见房间内的情况好像突然僵住了,一时之间,没找到好办法的她朝韩珣用了一个眼神。
“是,孩儿告退。”
韩珣读懂了母亲的意思,他们两人这样好像确实让他母亲挺难做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暂时无解,至于以后有没有解,就未曾可知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韩珣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跑到书房发了会呆后,为了打发时间,便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天晚上韩珣毫无意外的失眠了,果然是白天睡的有多爽,晚上就有多么的煎熬。
只不过,这一夜睡不着的可不止韩珣一人,但两者的性质却是全然不同。
例如,裕华街铜锣巷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其中一间房屋内,有人在屋内来回踱步,有人神情激动的讨论着什么,有人默然不语……
“赵掌柜,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对啊,要给个交代。”
“对。”
放眼望去,这些人中有吏部左侍郎,陈铮;工部右侍郎,李凯;开国县侯;开国郡公之子等高官勋贵。
“诸位,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我不愿意看见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而不是在这里问责。”
面对众人的不满的声音,赵掌柜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大家本就是因为利益绑在了一起,现在因为敛财的工具被打碎了,因此有了情绪,这在正常不过了。
宋主事只是杨世景的一个棋子而已,眼前的这位赵主事才是杨世景真正的心腹,也是杨世景在鬼云楼的代言人。
在做的众人都是在“鬼云楼”入股了的,所以说,“鬼云楼”也属于他们的一份子,只不过这些人除了直接的利益外,并不管理其它的事情。
平时拿钱的时候,拿的开开心心,现在出事了就想跑路?大家早就同在一条船上了,现在想下船?晚了!
话音落下后,赵掌柜转而问道:“你说是不是侍郎大人?”
“赵掌柜所言甚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即将到来的这场余波尽量减小波及的范围。”
赵掌柜所言的侍郎大人,乃是吏部的左侍郎,陈铮。当初他还是一名户部员外郎的时候,为了能够在官场上再进一步,为此,花了不少的银两来走动关系。
那段时间,急缺钱财的陈铮遇到了赵掌柜,面对杨世景抛出的橄榄枝,本就爱财的他顿时喜出望外,而这些年,他也的确从中抽了不少的钱,从而助力他得到现在的位置。
“陈侍郎所言极是,此时正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之时,切记自己不可乱了阵脚。”
说话之人乃是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吕守仁,城北这件事情中,他亦逃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时间不等人,那就赶快拿出来一个主意吧。”
“对,快点拿一个主意吧。”
随后,众人在此商量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达成共识,明天大家都会利用各自的人脉,尽量将事情压缩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不要让它伤及“无辜”。
“赵掌柜,说了这么多,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的起因呢,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吧?”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请赵掌柜告知。”
事情已经发生了,众人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火气,而造成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须要承受他们的怒火。
“这个人,说来你们可能也听说过,就是因为两首名赋最近在建康城中风头无两的韩珣。”
事前赵掌柜得到杨杨世景的嘱托,将“鬼云楼”的这件事情尽数的推到韩珣的身上。
因此,他在原有事情的基础上,稍加润色,描述了韩珣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并且详尽的讲述了韩珣是如何摧毁大家苦心经营多年的钱袋子的。
“竖子!”
“我现在就叫人去教训一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哎,王兄,不可莽撞,韩珣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
“他不就是进京参加会考的学子嘛,除了会写几首酸掉人大牙的破诗,还能有什么能耐?”
其中一名面色狂傲的年轻人,平时尽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虽也听说过韩珣,但也仅限于名字而已了。
“韩珣是成国公的世子,最关键的是,他的外祖父是冯维。”
“太保大人?”
“正是。”
当冯维的名字出现在在座有心报复韩珣的人耳中时,刚刚有些头脑发热的年轻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冯维那可是三朝元老,为大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连仁宗皇帝都对其礼敬又加,他们这些人虽有家族余荫的子弟,在冯维眼中不过是一只小鸡仔的存在。
他们想要动韩珣的性命,真的要掂量掂量自己家是否真的能够承受一位军方大佬的报复,如此的话,伤韩珣性命是不可能了,只能找机会给韩珣一点能让他记一辈子的教训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韩珣与他们的梁子从此算是彻底结下了。
“赵掌柜,我家主人说了,希望这件事情不要打扰到她。”
临走前,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将他家主人叮嘱他的话转告给赵掌柜。
杨世景拱手称道:“一定尽力,还请郝管家让放心。”
“嗯,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次日。
城东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了一位中年男子的尸体,只不过,可能是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大多数人都在谈论城北的那件事情,导致这件事情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掀起来。
京兆尹府。
一名官兵上前向徐升禀告道:“大人,城东发现了一具死尸。”
“一具死尸而已,什么时候这种小事也要我来亲自的过问了?按照以往的程序走即可!”
正要去处理昨天被关进大牢内的那些人的徐升,前脚还没出门,就被匆匆而来的一名官兵拦住了去路。
“大人,那名死尸似乎是昨天逃走的大掌柜。”
“什么大掌柜,二掌柜的,我正忙着呢,一会再说吧。”
徐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再理会面前的官兵,拿起自己的官帽就往房间外走。
只不过,他即将迈过门槛的后脚突然停在了空中,然后,轻轻的落下,转头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大掌柜?”
“鬼云楼的大掌柜。”
“死了?”
“死了。”
“这是谁出的手?好快的动作。”
徐升迈过门槛,双脚站立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自言自语的说道:“要起风了。”
不管如何,他都已经被卷入了即将到来的一场漩涡之中,想要安然脱身恐怕难了,就看能保留多少东西了,站在廊下良久的徐升立即吩咐下人,说道:“来人,备车!去贤王府。”
只不过,徐升这次可能要扑一个空了,因为贤王此刻并不在府内,而是在大明宫的紫宸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