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门前,八名锦衣卫在站岗值勤。
纪纲,锦衣卫从七品小旗官。
经过不懈努力,这位山东人士终于拿到了编制!
其实主要是站队成功......
吴王成了皇太孙,纪纲作为皇太孙的眼睛,自然要有编制。
“虽然只是从七品的小旗,但若回到临邑老家,只怕知县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
纪纲嘿嘿一笑。
想到老情敌在临邑衙门当捕头,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捕头连个品级都没有,跟老子比,差远了!
这下准丈母娘总该不反对我跟冰儿的事了吧?
心里美滋滋,纪纲整理下衣服,继续站岗。
他身着一套崭新的青绿锦绣服,腰间挂着雁翎刀。
这是普通锦衣卫的工作服。
小旗是锦衣卫最小的官,下属有大汉将军、校尉、力士,校令等。
小旗之上是总旗,正七品。
总旗之上是试百户、百户......
锦衣卫最高的官职是指挥使,正三品。
远远看到指挥使宋忠路过。
纪纲见他一身飞鱼服,手按绣春刀,大步走路。
心中大为羡慕。
“这么帅,啥时候我也能穿那身行头?”
旁边一个总旗笑道:“纪兄弟,你就别想了,飞鱼服和绣春刀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飞鱼服和绣春刀并不是锦衣卫官的专利。
大多锦衣卫穿着青绿锦绣服,配一把卫所军队常用的雁翎刀。
“赵总旗,你别小瞧了我!”纪纲不服。
赵总旗笑着摇头,决定为小老弟科普一下。
“飞鱼服和蟒袍、斗牛服一样,都是御赐的,朝中一二品的大员,才有资格穿!”
嘉靖朝,兵部尚书张瓒服蟒上朝。
嘉靖帝大怒:尚书二品,你敢私自穿蟒袍?
张瓒对曰:“所服乃钦赐飞鱼服,鲜明类蟒,非蟒也!”
看了眼纪纲,赵总旗又道:“当然,咱们锦衣卫作为皇帝近侍,指挥佥事以上的高级官员才会得赐,连千户都没有资格!”
纪纲道:“瞎说,前些日子我还看到傅千户穿了飞鱼服。”
赵总旗翻了翻白眼:“人家傅千户是颍国公之子,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家里关系够硬!”
颍国公傅友德,战功赫赫,什么蟒袍,飞鱼服,斗牛服,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件!
封了国公后,再往上没法封了,只能赏赐一些物件,或是赏赐他家人。
若是死后被追封为王,那人生就完美了。
纪纲道:“绣春刀锋利否?”
赵总旗的父亲曾是朱元璋的亲兵,子承父业。
他为人热情,最喜欢在小老弟面前装逼。
“绣春刀,属于皇家御用物品,并非实战用具,也是御赐的,乃身份的象征。”
纪纲忽然想到,难怪皇帝銮驾周围的锦衣卫,人手一把......
赵总旗认真道:“绣春刀,不是杀人的刀,更多代表的是陛下的恩宠!”
纪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向巍峨的东宫大殿。
此时,他有了梦想!
赵总旗拍着纪纲的肩膀道:“飞鱼服和绣春刀的事就别想了,老弟慢慢熬吧,说不定二三十年后,你能当上咱们锦衣卫的指挥使,也能得赐飞鱼服绣春刀。”
这家伙好像瞧不起我?
纪纲瞥了他一眼。
十年,最多十年!
老子就能爬上去!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害怕打脸。
赵总旗道:“今日发俸禄,散值后一起去?”
纪纲眼睛一亮:“好!”
打工人最开心的日子,莫过于发工资。
散值后。
纪纲跟着赵总旗出了皇宫,前往户部太仓银库领俸禄。
今天,是所有京官发俸禄的日子。
户部太仓银库外,早已排着大长龙。
最前面的是一个长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绿袍的户部小吏。
看样子是仓库大使,负责发放俸禄。
纪纲看了一圈,发现排队领俸禄的没一个穿红袍的。
也就是四品以上,一個没有!
穿青袍的倒是有不少,他们是五品到七品的官员。
更多的是,没穿官袍的,看样子应该是官员管家之类的。
想想也是,达官贵人不会亲自来领俸禄。
他们不缺这点。
俸禄又不能不领,只得让自己府上的管家来。
甚至有的人,只让身边的仆人来领。
能来亲自领俸禄的,都是清贫的小官。
“总有一天,我也不来领!”纪纲说道。
他前面的赵总旗笑道:“你现在就可以不领,我替你领,然后咱们去富乐院潇洒!”
富乐院,隶属教坊司下,是洪武朝最高端的娱乐场所。
你想得挺美!
纪纲笑着道:“对,到时候就让你领,让你当我的管家!”
赵总旗乐了:“嘿,我说你小子,挺会做梦啊!”
二人说笑着。
前面却吵起来了。
“怎么发宝钞?”
一个穿青袍的武将拍着桌案质问。
从他官袍上的熊罴补服判断,这家伙是个五品武将!
大概是千户,也可能是镇抚官。
他可能是从地方卫所调到京卫的,没见过京官发工资。
太仓大使解释道:“俸禄是混发的,一半钱粮,一半宝钞。”
那武将蹙眉道:“能不能把宝钞换成钱粮?”
大使翻了翻白眼:“你是领俸禄的,我是发俸禄的,这钱又不是我的,是朝廷发的!”
“反正我不要宝钞!”
那搞事情的武将一看就是个犟种!
下巴的络腮胡气的一颤一颤。
他本来品级低下,俸禄少的可怜,仅够勉强糊口。
现在还掺着一部分宝钞?
宝钞也叫钱?
太仓银库的大使丝毫不慌,懒懒地道:“这是户部规定,您爱要不要!”
说着歪头喊道:“下一位!”
“发你娘的头!”
众目睽睽下,络腮胡武将当场掀了桌子。
随即一把抓过仓库大使的衣领:“老子不管什么狗屁户部规定,快些把老子的俸禄如数发了!”
户部太仓银库大使,一个未入流的小吏。
在五品千户眼中,算不得什么。
“吴千户快住手!”
有熟人立马上前制止,提醒络腮胡武将不要冲动。
围观的官员、管家们一个个伸头看去。
却没人声援。
因为他们习惯了。
这几年俸禄一直这样发。
他们虽心有不满,但因位卑言轻不敢抱怨。
而那些不差钱的高官,懒得发声。
吴千户没撒手,对仓库大使厉声喝道:“老子从不吃空饷,一家老小全指望着这点俸禄,伱还敢克扣!”
大使被他晃的头晕眼花,拼命叫道:“我只是个发俸禄的......”
“住手!”
“大胆!”
户部的人来了。
一个穿红袍的文官,带着一队看守太仓银库的兵丁来了。
二话不说拿人!
吴千户被捆了起来,不断叫骂:“放开老子!”
户部的人扶起桌案,工资继续发。
看完全程的纪纲嘀咕了一句:“京师真特么热闹!”
说完,继续排队领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