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牌室里。

陈默在敲键盘，吴予则是拿着她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坐在对面看围棋比赛，偶然间抬头看，还能看到彼此专注的样子，这画风就挺温馨的。

“滴滴滴——”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停下敲键盘的动作，随手拿起手机一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对面吴予一直在关注着他，瞧见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感到好奇：“陈默，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跟陈默不同，她不喜欢‘分寸感’这个东西，心里觉得好奇就直接问了，当然，对方如果不想说的话，她也不会不识趣的继续追问。

“是我之前上传的小说通过签约审核了。”

陈默把手机拿给她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某个写作软件内的短信通知：

【亲爱的作家，您好。您创作的作品《斗破苍穹》经过我们专业的编辑团队审核，已达到签约标准……】

“哇！好厉害！”

吴予眼睛一亮，仿佛比自己中奖还要开心一样：“我这两天也有了解的，【奇点】这种大平台的签约很难，第一本书就能签约的少之又少，你真的太厉害了。”

她对网络小说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因为陈默要接触这一行业的关系，所以她爱屋及乌之下，也开始去接触和了解。

“签约只是一個开始而已，没什么好厉害的。”

陈默摇摇头：“我先搞定签约合同，然后再跟你说。”

“好~”

小姑娘也不急，就坐在对面耐心等待。

因为是‘电子签’的缘故，签约流程几乎是一件不需要时间、成本的事情，很快就搞定了。

至此——

陈默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星期后，在事业领域终于是迈出了第一步。

“陈默~”

瞧见他忙完了，吴予连忙跑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腕，一脸期待的问道：“第一本书签约，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你别给我打赏，别给我刷票就行。”

陈默随口说道。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姑娘会冷不丁给自己氪金，就像她在自己全无防备的时候，帮自己预约了王景阳医生一样……

感动是挺感动的，但这样的‘惊喜’实在是没必要，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非得氪金才行。

“哦~”

闻言，吴予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除了钞能力之外，也实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本来想动一动钞能力的，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试探，就被对方给直接送上BAN位了。

“不过还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看着她一脸沮丧的表情，陈默心中一软，有些不忍，于是想了想，就把桌子上的水杯递到她面前：“帮我倒杯水吧，有点渴了。”

吴予：？？？

“你管这叫……帮忙？”

她抬头看着陈默，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他偏偏就选择了最侮辱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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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人依旧坐在棋牌室里。互不打扰的做着彼此的事情。

哒哒哒哒——

轻快的码字声不绝于耳，速度似乎比之前还要快了一些。

当陈默的双手从键盘上挪开的时候，‘今日码字数’一栏的字数赫然是两万七！

看着拼字小组里被自己碾压的一众网文作者，陈默惬意的伸了伸懒腰：“听说【奇点】的作者大军都挺卷的？那咱们就比比看，到底谁更卷一点。”

关于《斗破》的运营战略，陈默已经想清楚了。

因为时代的不同，这个时候拿出《斗破》已经很难取得前世那种商业成绩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抄书事业能够利益最大化，所以，陈默就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一些……与这个世界网文作者完全不同的改变。

比如……

【《斗破苍穹》今日更新量：1.2w字】

“免费期日更过万，上架日更三万，要质量有质量，要数量有数量，抄完《斗破》我抄《武动》，抄完《武动》再抄《大主宰》，然后再抄……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陈默心中冷笑一声。

一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那些整天豪气万丈的争夺榜单的大佬们，面对站在他们头顶上月更百万字的《斗破》时，用嘶哑的声带发出不甘、痛苦、咆哮、绝望和哀嚎，他就差点笑出声来。

快乐这种东西，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应该也挺不错的。

‘不对不对，我不能这样想。’

陈默随后又开始反省起来：‘这怎么能叫卷死同行呢？我跟他们又无冤无仇的，闲的没事儿卷他们干嘛？我这分明是……给同行们当榜样啊、给读者创造福利啊，只要大家都卷起来，那作者们挣的钱多了，读者们也看得开心了……四舍五入，等于我为整个行业做出了伟大的贡献啊。”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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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饱暖思……

当陈默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合上笔记本的一刹那，顿时就有点儿想念某个姑娘那柔软丝滑的小手，可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对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陈默心里想着，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杯子里已经装满了水，顿时就明白那姑娘应该是没生气，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倒水水了~

起身走出棋牌室，去女生寝室门口敲了敲门，半天没听见声响，看样子是没在寝室里。

直到走下楼梯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那个穿着一身米白色衣衫、扎着马尾辫的俏丽姑娘，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则放在茶几上，偶尔会在笔记本触摸区按几下，然后皱着眉头沉思。

这是在……下棋？

陈默没打扰她，默不作声的绕到她身后去，就看到她果然在网络围棋软件上与人下棋，对手的ID昵称叫路路，段位等级上填的是职业八段。

以陈默自身的棋力，很难看出这种‘高端局’的局势变化，所以他只能先假借一手外挂，这才能分辨出来，在这盘棋里，吴予已经占了劣势，难怪她总是皱着眉头呢。

双方又交锋了几十手，最终，吴予依旧是难逃败局。

“唉。”

她有些泄气的伸了伸懒腰，结果一睁眼，就瞧见陈默正站在自己身后。

“看得出来，对手的实力很强。”

陈默缓缓说道：“功底非常扎实，布局沉稳冷静，同时又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前期布局表现比较普通，有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感觉，可一旦被拖入官子战，就算你老师徐清来了都未必能赢……输给这种对手，倒也不算冤。”

“嗯？”

吴予大感意外：“你什么时候也会夸别人的棋了？”

“笨蛋~”

陈默把玩着她的马尾辫，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宠溺一笑：“我这不是怕你输的太难看嘛。”

吴予：“……”

会说话就出本书，不会说话就闭嘴好伐？

“对面是什么人啊？你朋友？”

陈默随口询问。

“路路是吴老先生的得意弟子，在世界赛上的表现也很亮眼。”

吴予解释着，忽然眼睛一亮，连忙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陈默，我重新约一局，你来下吧，给我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这……不太好吧？”

陈默有些迟疑：“吴老先生算是你的长辈，这个路路又是吴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我要是把他给虐了，然后他在吴老先生面前说我坏话怎么办？”

至于输赢的问题，陈默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

有记忆中的两大高手坐镇，别说是一个职业八段，就算是吴镇山老先生来了，也没在怕的。

“你有顾虑的话，那就算了吧。”

吴予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我刚成为职业棋手那会儿，路路追过我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儿？”

陈默一愣，当即毫不犹豫的坐在她旁边，搓了搓手：“快快快，赶紧约起来，我要让他知道莪的厉害。”

人生第一个情敌，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陈默不得不承认，他开始紧张了，但同时，体内又涌现出无限的战力。

比棋力是吧？

他要把对方打的不成人形，打得他看见棋子都哆嗦！

“嘿嘿嘿(*^▽^*)”

吴予低着头，脸上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然后在电脑的聊天区打字：“再来一盘？刚刚是我大意了，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赢。”

很快，电脑屏幕上就弹出对战邀请的窗口提醒。

不用吴予催促，陈默就点击同意，然后进入猜先回合。

陈默执黑，路路执白。

他正要再玩一次起手天元，但却被旁边的小姑娘阻止。

“你跟老师的那盘棋，实在太特殊了，现在用出来的话，肯定会被对面发现破绽……还是用另一套吧。”

吴予低声说道。

“唔……也行。”

陈默轻轻点头，然后依照捷豹的风格落子。

两个素未蒙面的棋手就这样隔空对弈，你来我往，但没过多久，陈默就察觉到对方的速度越来越慢，顿时露出笑容：“他马上就不行了。”

“滴滴滴——”

就在这时，旁边的聊天区忽然弹出提示。

路路：“你不是吴予，你到底是谁？”

很显然，对方不是傻子，棋力、风格、反应速度相差这么大，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我来回复怎么样？”

陈默扭头看向旁边的吴予。

“可以啊，你随便回就行。”

吴予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就凑到陈默耳边说道：“我跟路路关系很好的，聊什么都可以~”

“这……”

陈默手指一僵，脸色有些微妙：“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没有异性朋友的吗？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头发稍微有点儿绿，那是大自然的配色。

“哼哼~”

吴予故作神秘的哼了两声：“等这盘结束了再告诉你。”

“……行吧。”

陈默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刨根问底，他倒想看看，一会儿这姑娘该怎么给自己解释。

要是解释的不能让自己满意，那就有点膈应人了。

“滴滴滴——”

就在这时，那个ID叫路路的棋手又发来消息：“喂，你到底是谁啊？干嘛用我老婆的账号？”

老…老婆？

陈默只感觉五雷轰顶，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难以保持冷静。

扭头看向旁边正一副看热闹模样的小姑娘，陈默忽然觉得自己对她挺陌生的，对她的所有了解都基于她自己的说辞，说什么信什么，实在是有点儿荷尔蒙上头了。

“解释一下呗？”

陈默深吸口气，淡淡说道：“你要解释不清楚的话，这盘棋是没必要下了。”

“啊？”

小姑娘一愣，听着他冷淡的语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玩火了，连忙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握陈默的手，但却被陈默躲开。

不但躲开了，还往旁边挪了两步。

“你先别跟我拉拉扯扯，我洁身自好，可没兴趣碰别人的‘老婆’。”

陈默指了指电脑，淡淡说道：“你跟异性保持这样的关系，这让我很难相信你以前说的那些话，在你解释清楚之前，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呃……”

头一次见陈默的反应这么大，小姑娘有点被吓到，紧张的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备注的赫然是‘路路’。

很显然，对方察觉到电脑屏幕背后换了人之后，追问无果，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询问正主了。

正当小姑娘有点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陈默开口了。

“接呗，你在怕什么？”

语气中带着点嘲讽，还有一股小姑娘从未感受过的冰冷。

“我…我没有怕啊。”

她欲哭无泪，好恨自己为什么一紧张就说不出话，不然的话，这种事情明明很简单就可以解释明白的。

最后，她无奈的按了接通键。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啊？你找了高手代打？还是账号被黑了呀？”

电话另一端，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这道声音偏中性，但陈默却立即辨别出来，这是个女生的声音，约莫在25-35岁区间。

女…女的？

他楞了一下，不是说好的……异性朋友吗？

“你先别管我这边什么情况啦，谁让你喊我老婆的？我都快被你给害死了。”

小姑娘带着点哭腔的哼唧唧诉苦。

她真的——好委屈！

最开始只是被好朋友给虐了两盘，在看到陈默过来的时候，她就想让陈默帮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可当她一说对面是吴老先生的爱徒时，陈默出于跟长辈搞好关系的心思，就不想跟‘路路’下了。

然后，吴予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昏招。

当时她想的很简单，那就是先让陈默狠狠的虐路路一盘棋，然后自己再慢慢跟他解释，同时还能借这个机会，介绍他跟自己那个有点儿‘慕强心理’的好朋友认识一下。

——路路最欣赏的就是棋力跟自己势均力敌甚至更强的棋手，如果她被陈默狠虐一盘的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以后再介绍两人认识的时候，肯定会顺利许多。

可谁能想到，那家伙上来就喊了句老婆，再加上前面铺垫的误会……

小姑娘觉得，自己此刻在陈默心里的印象，恐怕跟网上人见人骂的绿茶渣女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的内心是非常崩溃的，欲哭无泪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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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要再喊我老婆啦，会让人误会的~”

“好好好，你现在是有了心上人，翻脸就不认朋友了是吧？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一个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话未说完，就被吴予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跟好朋友的通话后，小姑娘扭头看向陈默，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也看到了，事实就是这样，我本来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嘛，结果……”

“那个……”

陈默现在的脑子有点儿乱，他指了指对方的手机：“你们的关系……还好吗？”

“好得很，我们经常这样打打闹闹的。”

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对，之前是跟我提到过的。”

陈默坐在沙发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吴予把自己介绍给她的好朋友认识，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或许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三人在咖啡馆见面，自己有些绅士拘谨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可能对方还会趁着吴予去洗手间的空挡里，跟自己说些什么，警告自己不许渣她最好的闺蜜云云……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跟对方的第一次接触，居然是这么的……荒诞？

“那个……”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玩火了，小心翼翼的挪到他身边，双手握着他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有些讨好的问道：“还继续下棋吗？”

“不了，暂时没这个心情。”

陈默摇摇头，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用左手将她的双手扒拉开，然后站起身：“我去楼上看会儿书，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麻烦去厨房给水果糖脱模撒上糖粉。”

说着，他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仍愣在原地、像是流浪猫一样有些孤单可怜的她。

陈默犹豫片刻，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你跟朋友联合起来的恶作剧，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猝不及防的‘惊喜’，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忙于工作，实在不想把精力耗费在这种事情上，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他没说完，转身就直接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