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何迁上书之后,朝堂之上便乱成了一锅粥,虽然裕王这边也有官员在打擂台,但随着时间的发酵,何迁之流慢慢占据了上风。
从阴测测的攻击裕王父子谋害君父,慢慢开始往土改新政上面转移,很快便收获了越来越多官员的支持。
“唉!土改之事世子梦浪了,此时便是反噬啊!”
裕王府中,李春芳长吁短叹。
一旁的高拱虽心里不服,但嘴上却也没法反驳。
倒是一旁的裕王道:“李师傅,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先想想如何过了眼前这关吧。”
“看时间,世子也应该到了吧。”
高拱没理李春芳,直接说道。
“按说该到了,但是天津那边没有消息传来,最近京师这边也没见有大队人马到来。”
裕王说着,心里一惊,接着道:“镒儿不会单枪匹马进京的吧?”
听了这话,李春芳也有些坐不住了:“世子不会是不知晓京师最近的局势吧?”
高拱坐的稳如泰山,捋着胡须道:“应该不会,世子在京师这边应该有消息来源,他得知消息应该比咱们送信的要早。”
裕王闻言,也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儿子的手段他还是知晓一些的,上次胡宗宪之事便能看出一些端倪。
裕王不相信朱翊镒在得知京师消息后,会傻到单枪匹马杀入京师,那样来与不来有何区别。
可这儿子如今却不知到哪里了,别说西山卫了,连个人影也没见,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拱有些沉重的接着道。
“世子那边没有消息,王爷也得做两手打算,陛下迟迟不醒,景王那边迟早要动手,王爷要与英国公透个底了。”
裕王闻言,脸上有些苦涩。
前几日,他与英国公私下联系过,但是英国公这个老狐狸却没给个准话,只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弄得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见裕王脸色不虞,李春芳淡淡道:“看来张维贤这老狐狸还是想稳坐钓鱼台。”
裕王点了点头:“应该是不想参与。”
高拱闻言一拍桌子,起身道:“如此朝局动荡之时他不出来力玩狂澜,却缩在后面坐山观虎斗,真他娘的国之蛀虫。”
高拱越说越气,正欲破口大骂之时,李芳进来禀告,说冯保求见。
自朱翊镒南下后,冯保这几年一直在西山,平日里也鲜少会裕王府,不知道这么晚了来府里干嘛。
裕王心里狐疑,便让人将冯保带了进来。
冯保一身士子打扮,行礼之后,对裕王道。
“世子爷让奴婢转告王爷,说一切尽在掌握,请王爷稍安勿躁。”
裕王一听,忙上前两步,拉着冯保袖子问:“镒儿回京了?他现在在哪里?”
旁边的李春芳和高拱也坐不住了,起身将冯保围了起来。
冯保见状,忙躬身道:“奴婢没见到世子爷,这话是他身边的海狗子转到奴婢的,其他的也没有多说,奴婢也不清楚世子爷现在在哪里?”
裕王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镇静了许多。
虽然他不知道朱翊镒如今在哪里,但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似乎朱翊镒已经到京多日了,对于京师的朝局似有把握。
“世子来了便好了,王爷不必过多忧虑了。”
高拱此时不复之前骂张维贤时血脉喷张的表情,捋着胡须又对冯保道:“世子那边一有消息,你便快点来报。”
冯保有些怕高拱,这姓高的向来对太监没什么好脸色,进宫时对陈洪都带搭不理的。
冯保闻言,只连连称诺。
当夜,裕王府后面一段院墙也不知怎么就塌了一大片,然后冯保便从西山带了建筑队来给裕王修院墙。
建筑队有几十个人,还赶着十几辆大车,上面拉着砖石水泥等物。
“都进去了吧?”
京城内的一处普通四合院里,朱翊镒问周进。
“回世子,都进去了,前前后后正好一个把总队,火铳小炮什么的也都带进去了,应付十倍的京营不成问题,王府那边当保无恙。”
朱翊镒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其他人呢,都进城了吗?”
周进闻言掏出一张京师地图,放在案桌上对朱翊镒道:“按您的吩咐,这几日他们化整为零伪装成百姓都进了城,按照预定地点,都隐藏了起来。”
朱翊镒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二叔早就跟京营那边有勾搭,保不齐会狗急跳墙,还是稳妥些好。”
十日前,朱翊镒在天津卫南边的一处无人海滩上岸,趁着天黑,西山卫化整为零伪装后上了岸,然后走陆路进了京师。
而船队又回到了海上,准备过几日再在天津卫码头靠岸。
朱翊镒随后又与周进确认了一遍进城人员的数量和番号,海狗子敲门进了来。
“爷,东西拿到了!
海狗子在朱翊镒耳边小声说道,朱翊镒顿时眼睛一亮。
周进见此情形,便告退出去了。
朱翊镒从海狗子手里接过东西,随后让其退了出去。
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针孔式摄像头,里面有存储器,是朱翊镒命人暗中放在嘉靖丹房里的。
因为上次嘉靖中毒一直没有找出真凶,朱翊镒便留了心,让人在丹房屋顶角落里放了针孔式摄像头。
之前他都忘了,如今嘉靖又中毒,朱翊镒便想了起来,命人取了来。
屏退所有人后,朱翊镒拿出笔记本电脑,将存储器插到了电脑上,然后开始播放录像,从嘉靖病倒的那日往前开始看。
嘉靖这人也是鸡贼的很,知道双人一岗互相监督的道理,丹房里寻常进出都是两个人,可就在嘉靖病倒的前一日晚上,独独一个人影闪进了丹房里。
“娘的,还真有猫腻!”
朱翊镒将画面静止,开始放大,见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幸亏这针孔摄像头是有夜视功能的,要不然乌漆墨黑的朱翊镒还真看不清楚脸。
朱翊镒小心将那人正面照截了图,仔细辨认了一番,印象里却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