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知耻而后勇,他沉下心来,每天严格执行训练课程,夜间也为自己加练。他的短板是上肢力量弱,因此着重于提升臂力,以求达到上下平衡。
萧文在刻苦训练的同时,算着日子,距离下一期周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一想到可以再次见到宛若,内心就充满了愉悦,训练得更来劲了。
这天下午,电子屏上如期打出一闪一闪的通知,机械的电脑语音也感觉亲切了:“选手注意,训练暂停,观摩本周的核尸挑战大赛。”
萧文带着约会的好心情,换上了自带的衣服,一拉门把手,门却没开,身后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升到天花板的大床居然缓慢地降回地面。
房间内的电子屏突然全开了,出现观众入场的画面,这样的情景只出现过一次,就是他首次出战的那天,他一直呆在房间里看现场直播,直到快到他上台时,才得以出门。
怎么回事?他今天又不用比赛,难道让他在房间里观摩比赛?萧文心头乱跳,又使劲地拉了几下门把手,还是没有反应,恨得在门上猛踢了几脚,结果,疼的却是自己。他颓然蹲下来,见宛若的希望落空了。
这时,电子屏上出现了往期比赛的花絮,并打出“十大最佳绝杀”的字幕,接着,“n10”的数字冲出画面并爆炸,一圈绚烂的烟花过后,出现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选手,只见他挥斧划过自己的手心,将血洒空中,吸引对手扑来,然后一斧头砍下对手的半边脑袋……
这不是自己吗?萧文受到吸引,忍不住从门口返回,坐在大床上,别无选择地看着电视,心中有些不服气,自己的绝杀才排在第十名,这可是智慧和力量完美结合。
他这般想着,再看别的选手的绝杀镜头,却也不得不承认,别人的也很精彩,排在自己的前面并非没有道理。
萧文想到宛若的神奇飞刀,心想怎么也该排进前五名吧,谁知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直到“n1”冲出画面,银光一闪,对面的核尸应声倒地,一个五官清秀绝伦的女孩摘下红色眼罩,向观众优雅地屈身行礼,掌声如雷……
虽然是镜头重放,但宛若绝杀的一幕再现眼前,依旧让萧文热血沸腾,她这第一名当之无愧!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玫瑰人未现歌先起,将一首百多年前的经典老歌唱得千回百转、摄人心魂,她娇滴滴的嗓音跟这首歌的意境堪称绝配,歌如其人,人如其名。
玫瑰边舞边唱,穿着一身光芒闪闪的玫瑰色老式舞裙翩翩亮相,镜头对她的全身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扫描,萧文这才看清,她身上的光芒竟是衣服上一根根长长金属刺的亮光,整个造型不啻“带刺的玫瑰”的特写,全场轰动。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送人刺猬,满手针芒!”萧文的心头不由滑过玫瑰对他说过的这句话,隐隐感觉,她今天的着装,似乎跟这句话有关。
“各位观众,玫瑰又为你们带来了最新一期的周赛,玫瑰爱你们!你们爱玫瑰吗?”玫瑰一曲唱毕,摆出一个如花绽放的造型,脸部的特写出现在大屏幕上,粉面红唇,娇艳如花,观众们的口哨声响成一片。
萧文看着她眨着长得夸张的蓝色睫毛,对着镜头妩媚一笑,竟似冲着笑他一般,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忽然想到,或许就是玫瑰从中作梗,自己才被关在房间里,无法跟宛若见面的。再回想她那天的话,分明对他和宛若在一起,非常的不满。
“臭三八!”萧文对着电子屏上的玫瑰骂了一句,也无心看比赛了,往床上一倒,瞎琢磨起来,这个玫瑰,台前幕后一把抓,真要有心阻止他和宛若相见,倒是无计可施。偌大的比赛,怎么会交给她一人掌控呢?一定还有更高层的人物,像大赛组委会,至少是有几个人组成,才能称之为“会”吧。
自己要是能接触上比玫瑰更高层的人就好了,总比受她一个人摆布强,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选手,凭什么吸引大赛高层的注意,要是宛若还可以,她毕竟创造了一个记录,在观众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对观众的影响力!萧文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指引,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屏幕上的玫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调动着观众的情绪,她正是因为可以左右观众,让选手为了观众娱乐至死,才拥有了这么大的权利吧。
要是自己也能在观众中产生影响力,或许,玫瑰就不得不考虑他的情绪了。萧文顿时茅塞顿开,一直困扰他的结仿佛一下子解开了,只要自己在观众的心中有了影响,就可以破局,就可以跟玫瑰抗衡,而这个局面一旦打开,为营救宛如,自然也增加了有利条件。
萧文找到了突破点,但要实现这个突破,却困难重重,他只是一个选手,真正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而玫瑰是无时不刻地存在。他如何利用这几分钟的时间抓住观众的心,就非常重要。
他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本来,选手就是要讨好观众的。观众是选手的上帝,可以左右选手的生死,但他要做的却是,他要成为观众的上帝,产生左右观众的号召力,以反制玫瑰。
萧文揣摩着正在台上比赛的选手,都沿用了新规则,戴着眼罩面具跟对手殊死搏斗。是的,核尸挑战大赛已经举办五届了,观众早已看惯了以前的老套路,大赛组委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求新求变。
自己能否顺应这个大势,打破常规,从一干选手中跳出来,成为可以主导观众的人物,而不是他们眼里的玩物?
萧文的心头雪亮,终于找到了万千头绪中的那条关键线索,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指向这个目标。
他正襟危坐,以全新的视角观看这必将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大赛,在心中为自己制定全新的计划,他要再次破釜沉舟、兵行险着、剑走偏锋、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一不留神,他用上了玫瑰夸奖他的那番话,没错,玫瑰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缺少了她的配合,他难于偷天!
接下来的三期周赛,萧文无一例外地被按在518房间的“冷板凳”上,对着电子屏观看现场直播。
他不知道宛若是否也遭到了他这样的待遇,也不知道她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但他深信,她会像他想她一样想他,度日如年,说的就是这种滋味吧。
好在,萧文心中有了明确的计划,并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每天夜里,在熄灯后,他总会偷偷爬起来,自我训练。方向对了,能否安全抵达彼岸,就看他自身的努力和运气了。
算算日子,两场并一场的月赛快到了,他将迎接这个生命中的大考,一旦进入月赛的前两名,他就踏进了胜利之门,只要不死在季赛中,就将重获自由。
但这个目标,对萧文而言,只是最低的目标,更高的目标,是在比赛中实现自己的偷天大计,帮助宛若救出姐姐,让自己的人生价值,从最低的生理需要提高到爱的层次。
预期的实战测试也来了,这天,早间训练一开始,玫瑰的模拟声音就发出指示:“选手准备,即将进行实战测试!”
萧文深呼吸一口气,轻车熟路地站到红圈里,升到实战房间,灯光一亮,四面墙后再次出现一堆一堆的核尸,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虽然他已有心里准备,还是打了一个冷战,赶紧找武器,发现地面居然放了比赛用的所有六件兵器。
萧文心中嘀咕,这次的实战是模拟月赛,对手应该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所以才给自己准备了各种武器,以防不测。也是,万一哪个选手死在训练中,比赛出现名额空缺怎么办,有替补吗?
他想了一想,一手抓起了斧头,另一手抓起了匕首,心道抓住今天才是真的,管他比赛时用什么武器?
咆哮忽起,一个黑影倏地接近,萧文仿佛吓一跳似的,抬手就将匕首投了出去,竟然学起宛若的飞刀,可是,他并不是她,对手往边上一跳,就躲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居然将斧头也扔了出去,“咣”地一声,将墙壁砸得火花四射,却没伤到对手分毫。
萧文似乎投出瘾来,又似乎被吓坏了,抓起脚下剩余的武器,都当作飞镖一般投向对手。这个急于“就餐”的核尸,被这一轮枪林弹雨打得乱蹿,身上已挨了几下,污血沾满了地面,留下“他”四下跳跃的痕迹。
他的手抓了个空,才发现武器都被自己扔光了,而对面的核尸瞪着通红的双眼,伸出长满水疱的舌头,像头野兽似地弹跳过来。
萧文仿佛吓呆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被对手扑个正着,倒在地上,只见两具身体在地上翻来滚去,不一会儿,都不动了……
“医疗组,快,救人!”玫瑰焦急的声音响起来,一扇门从角落打开,冲出一队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两个抬着担架,两个握着电击棍。
握电击棍的人先上前查看,分开抱在一起的两个躯体,将萧文抬上了担架,飞快地送出了门。
萧文满脸是血,分不清是被核尸抓的还是咬的,他的双眼紧闭,似乎陷于昏迷,但是担架一出了门,谁也没有觉察到,他居然偷偷睁开一条细细的眼缝。
他并非刚刚苏醒,他的意识一直保持清醒,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这是他故意演给玫瑰看的一场戏。
他故意将武器一一扔光,装做惊吓过度的样子,然后和对手抱在一起,在一片混乱中,他用左手臂顶住核尸的下颚,令“他”咬不到自己,同时用右手卡住“他”的咽喉,就这么利用翻滚的时间,将“他”生生地掐死。
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检验自己这些天暗中锻炼的成果,是否做到可以徒手搏杀核尸二是演一场戏给玫瑰看,隐藏自己的实力,并造成受伤昏迷的假象,借此机会探路,看看伤员会被送到哪里治疗。当然,他之所以敢这么托大,是因为他拥有第一次实战的经验,那一次他是绝地反击,这一回却是有备而来。
毋庸置疑,萧文达成了两个目的,他躺在担架上,看着自己进入一条跟五楼相似的豪华走廊,进入了电梯,一直升到了顶层十三楼。
电梯门打开,外面还有一层厚厚的金属门,感觉是相当重要的地方,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掏出一张卡刷了一下,金属门才打开,两个抬担架的工作人员将他抬了进去。
透过眼缝,萧文注意到这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不过墙壁洁白,头顶的灯光温柔地洒下白光,给人的感觉仿佛进了医院。
走廊两边的房门紧闭,门上开着玻璃窗,有点像医院的病房,只是看不到一个医生或病人,空荡荡的,静得可怕。
萧文被抬进了一个房间,又被放在了一张白色的小床上,看到两个工作人员一离开,他就把双眼睁大,微微抬头,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床头是输液吊杆,对面的长条桌摆放着一排玻璃器皿和不知名的医学仪器,看起来相当专业。堡垒的顶层竟是一座医院,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萧文赶紧躺好,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感觉门开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站长,快看一下!他怎么样了?”
是玫瑰,她的语气情急,略带喘息,似乎是一路跑来的,萧文心中有点小小感动,她对他的关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随即感觉一双凉冰冰的大手抚在自己的脸上,继而眼前一亮,他的右眼皮竟被翻开,差一点就要露馅,幸亏他有所警觉,眼珠子一动不动,呆滞地看着上方。
借着眼角的余光,萧文可以感觉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床边,正在用小手电照着自己的眼球,看了几下,才松开眼皮。
“站长,他没事吧?”玫瑰小心地追问。
玫瑰管这个人叫站长,什么站长?他有点糊涂,不就是个医生嘛,不过听玫瑰的口气,对他很是尊重,甚至还有点敬畏,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什么大碍,是搏斗造成的短暂性昏迷,醒来就没事了!”站长的声音低沉,显得相当自信。
“哦!我这就放心了。”玫瑰长吁一口气,但她接下来的话立刻让萧文刚刚的感动烟消云散,“不影响他参加月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