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吱呀”一声怪叫,换了一个正常人,挨了这一下重击,不是皮开肉绽,就是筋裂骨断,但它,只是红嫩的身体印出一道血痕,抖了一下,就没事人般地爬起来,美丽的面孔变得扭曲而狰狞,似乎,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萧文不敢给它喘息之机,一招横扫千军,对着它的头打去,它的抗打击力再强,头部总是薄弱环节。
他这一击看似雷霆万钧,其实留有后着,只要它一缩头,他就掉起棍尾反打,势必教它躲无可躲,一招毙命。
哪知它竟然不躲不避,连手也未抬,看得萧文心中大喜,可以结束战斗了!
但他的雷霆之击却定在了空中,定在了距离它的太阳穴不过几厘米的空中,他再也打不下去,因为一条光光的东西缠在了棍首,很轻巧地挡住了这必杀的一棍。
萧文难以置信地看着它那条光滑细嫩的长尾巴,怎么也想不到它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那条尾巴凌空一甩,空前的大力袭来,他再也握不住铁棍,脱手而出,人也飞了出去。
原来血族的最强点是它的尾巴!
萧文四肢张开,正撞在另一边的透明罩上,连鼻子带脸,都要被撞扁了,将那一边的观众看得一惊一咋。
萧文从观众们惊骇的的眼球中,看到一条倏然变大的影子,后脑一凉,心知不好,一个懒驴打滚,那条光尾巴响亮地抽在他的头部刚才的位置,好险!
身后风声再起,萧文失去了铁棍,更失去了先机,保命要紧!他听风辨音,只觉四面八方,全是血族的踪迹,几乎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只有自古华山一条路了!
他瞬间提速,向前奔逃,他的前方,没有别的路,只有一堵垂直的透明罩,但他没看见似的,直冲过去。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萧文知道慢一步就是死,单脚起跳,向空中一跃!
对面的观众无不吃惊得张大嘴巴,几乎以为他要撞破透明罩而出,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萧文只觉眼前的一切突然由模糊变清晰,仿佛突破了一个临界点,跃起的那只脚在透明罩上一蹬,居然跑上了九十度的坡面,双脚如飞,直往上升,地球的引力似乎对他失去了作用!
原来他的战术是利用惯性冲高,在空中后翻,从而摆脱对手!
血族也跟着爬上来,如影随形!
萧文刚想后翻,但速度产生的冲力已尽,他随即感觉到重力,向下坠去。
下方的血族见状,好整以暇地张开小嘴,尖牙如锯,迎个正着。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以为萧文完了,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萧文在下坠的中途,双脚对着透明罩一点,在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完成了一个后空翻,掠过血族的身体,躲过了它的樱桃小吻。
血族又是一声尖啸,尾巴一弹,卷向空中的萧文,其势如电!
萧文再也躲不过去,那条尾巴带着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了,上帝般地看着自己即将被血族绞杀的身体,然后看到了它唯一的破绽!
萧文如梦初醒、灵魂归位,闪电出手,将那条光滑肉嫩的尾巴生生抓住,救助它的力量,稳稳地落在了地面,随即双臂一振,将它抡麻袋一般地从透明罩抡下来,狠狠地掼在地上。
血族发出一声娇柔的呜咽,匍匐在地,又回复了千娇百媚的女孩情态,向他露出楚楚可怜的求饶之态,原来它的最强点就是最弱点!
萧文无视它的眼睛,抡着它的尾巴连掼几下,将它掼得七荤八素,如同一条死蛇瘫成一团,再抓起它的脖子,双手一绞!
传闻中的绝代妖孽,就此香消玉陨……
“萧文,你赢了!”玫瑰从台心跳了出来,满脸都是开心和幸福的泪水,不顾一切地扑向他。
萧文也张开双臂迎过去,此时此刻,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和他拥抱,他实在太需要宣泄内心的情感了,这一天,真不是他妈的人过的!
他使劲地抱起玫瑰,将她的双脚甩离地面,尽情地转着圈,周围的世界在旋转,可以看到每一个方向的观众纷纷站起来鼓掌,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能感觉到他们对他的喜欢、仰慕乃至崇敬!
他看到了三位导师一起向他竖起大拇指,包括讨厌他又被他选为导师的秦舞。
他也看到了胡为一脸灰败转身离去药头还是安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夹在礼帽和口罩之间的眼睛闪闪发亮至于站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萧文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定住身子,仰起头,望向大屏幕,秒表定格于“00:08:28”,他赢了!真的赢了!
两行热泪从萧文的眼角滚滚滑落,自从父亲离开后,这是他的第一次流泪!
宛若一个人站在候场房间里,呆呆地看着墙上的电子屏,也是满脸泪水,泪水中有看到他生还的喜悦、还有失落和失望,为什么?为什么正在拥抱他的她不是她?为什么夺得季冠军的人不是她?
夹在如此复杂的情绪当中,她无比纠结、几欲崩溃,只想再次放声痛哭!
玫瑰喝醉酒一般地站立不稳,从耳唛里传来工作人员的提醒,她不由抬头,也望向秒表,表情随之一愕……
电梯停在了九楼,萧文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足足愣了一两分钟,才抬起脚,他是来跟宛若告别的。
刚才在十三楼的医院包扎伤口,一直陪着他的玫瑰告诉他,宛若明早就要离开选手区,他可以跟她见一面。
或许因为当众公开了两人的关系,玫瑰也大度起来,反正他是逃不出她的手心了,虽然他一不小心得了季冠军,但是,她对他信心十足,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要将他们的婚礼,和年度总冠军的庆典放在一起举行。
是的,萧文今晚的表现,堪称完美,只要他保持这样的状态进入总决赛,总冠军非他莫属,没有人怀疑!
萧文很怀疑,他现在来见宛若到底对不对?玫瑰一定在监控室盯着他,他见了宛若又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
可是他又必须见她,一旦她离开了这里,他不知道去哪找她!他为什么杀进总决赛?还不是为了她吗?为了和她在一起,还有救出她的姐姐,三个人一起逃走!
这是他的终极计划,对谁也不能说的大秘密!现在他可以对她说了,但是他还是不能说,他不能在这座监控无处不在的房子里,对她透露哪怕一点!
可是他要怎么跟她解释,玫瑰在台上宣布的决定,他没有反驳,等于默认了,虽然他很技巧地使用了“红颜知己”一词,但她能听懂吗?
萧文小心翼翼地穿过空荡荡的大厅,看着900敞开的房门,感觉比血族还要难以面对,里面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他无比渴望见她,但这一次,他却生出不敢见她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在门上敲了一下,进了房间,正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呆呆地坐在床边……
“你来了?”宛若背对着他,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从她的小嘴里吐出的话磁性依旧,却黯然神伤。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萧文嗫嚅道,本来,该离开的人是他而不是她,大赛的结果对宛若并不公平,他是得到药头的助力,才赢得比赛的。
“告别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宛若的语气说不出的冷淡。
“姑奶奶,人与人最宝贵的是信任。”萧文忙祭出包试不爽的法宝。
“我不是你的姑奶奶!”宛若终于转过头来,满脸泪水,带着心碎的表情,近乎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回放!”
萧文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却见墙上的电子屏打开了,当即傻了眼!
画面上,一对男女相拥在电梯里,正在接吻。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玫瑰,至于那吻得相当陶醉的男的,不用他又是谁?
萧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阵脚,额头渗出细汗,他当然记得那天为什么会发生此事,弱弱地想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宛若冷笑一声,“看下去再说!”
萧文看到画面一转,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屏幕上,他正拉着玫瑰的手,将她拉到了床上……他很清楚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和玫瑰钻进了被子里……完了,还有这个更致命的视频!他恼羞成怒似地大喊一声:“关机!”
画面变成了黑屏,萧文的心也坠入了黑暗中,看过了这段视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和玫瑰干了什么,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问题是,他和她真的没干什么,可是,他和她干了的什么,又是光明正大的吗?
宛若不再说话,似乎在等他的解释,也似乎不屑他的解释。
萧文脸色一惨,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必须有一个大前提,宛若对他的信任还要有一个小前提,充足的时间。
但这两个前提,目前都不存在,他是百口莫辩了,多说无益,徒留也无益,可是他必须留下来,要问清楚她的去向,要找机会去找她,将这一切全部解释清楚,然后跟她远走高飞!
“宛若,我和玫瑰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萧文咳嗽一声,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审判台的罪犯,并且是犯了流氓罪的那种,而面前的审判官,不只有宛若一个,还有一定在看着这一切的玫瑰。
是的,这段视频,肯定是玫瑰故意让宛若看的,以此绝了她对他的情、断了他对她的念想。
萧文真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有表演的天赋,他已经完骗了玫瑰,一个女孩子可以当众说出嫁给他的话,只能证明她真的是爱上他了。
他也无法指责玫瑰播放这视频给宛若看,一个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把自己和男子亲热的画面播出来给别人看,甚至故意要别人产生误会,即便是她的情敌。
是他错了,他不该利用她,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学会了利用别人,利用水头老太太对他的喜爱、利用玫瑰的感情、甚至利用药头,他逐渐有了心机,并且心机颇深,这就是长大成人的代价吗?曾经的那个单纯少年,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而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似乎都是因为一个女孩子,但他变成这样的后果,却是可能失去这个女孩子!
他会失去宛若吗?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她的伤心欲绝。
此刻的宛若,确实伤心欲绝,她是为了姐姐参赛的,这一点甚至是支持她走到今天的支柱,但这个支柱失去了。
她又失去了另一个支柱,她喜欢的男孩子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子,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孩子,她不责怪他的选择,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她的内心,无比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谁活着都不容易,但她却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宛若,这是我赢得季冠军的通票,我没有别的亲人,就送给你吧。”萧文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可用一个季度的大额通票,这是玫瑰刚才塞给他的,用意不言而喻,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很贴心。
萧文的话让宛若心头一暖,他是没有别的亲人了,他是把她当作唯一的亲人了,也不对,他很快就要娶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孩了,还缺什么通票啊。
宛若惨笑道:“这是什么,分手费吗?萧文先生,请回吧!从此,你我再无相干!”
萧文看她如此表情,心疼欲碎,通票反而不敢递过去,生怕她一气之下把它撕了,他当然希望她收下,有了这张通票,她就可以坚持到他带着宛如来找她的那天。
宛如?萧文的脑海里冒出了一线灵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或许她已经不相信他了,但她还会信任另一个人的,她的姐姐。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是有句老话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萧文说着,收起通票,将两手拇指相交,手掌张开,一张一合,做出飞翔的动作。
宛若看到了他的动作,表情一愕,眼睛一亮,分明记得她教了他这个手势,却只教了一半,但他现在做全了,只有一个可能,他见到了姐姐。
宛若忽然想到,如果他是为了她呢,而走到了这一步……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他,但他在她眼里,还是那个有点胆小、有点现实、又有点运气的懵懂少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