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再见到雷豹之时,惊讶的想躲进阿芷的怀抱。
他的发型乱成了一锅粥,满脸都是被绳索勒成的紫色痕迹,浑身还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混合型骚臭味。
这还是那个风头一时无两,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的红衣老头吗?
“雷豹?雷豹?”
李杰对着一具昏迷不醒的**喊道。
好半天都没反应。
“该不会是嗝屁了吧?”
阿芷吐了吐舌头,瞄了一眼王知恩。
王林可不信邪,他伸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照雷豹的脸上就浇了过去。
他这招,李杰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好多次,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是因为编剧脑残才会发生的操作。
没想到,这次现场表演还挺成功。
雷豹呜咽着慢慢醒了。
“雷豹?雷豹?”
李杰又喊了两声。
雷豹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
这张脸硬朗中透着洒脱,阳光中带着一股油滑的骚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他觉得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有味道的脸了。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起来,这张脸有些面熟。
不对,是十分面熟。
他缺氧的脑袋似乎还不能好好地回忆过去,但本能让他非常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久前肯定见过。
“还装死,起来吧你!”
王林一把揪住雷豹的耳朵,像提溜犯事的猫咪一样往上硬扯。
“哎呦!”
雷豹疼得尖叫一声,身体却不得不随着王林的动作逐渐站立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立刻让在场的众人相形见绌。
当然,李杰例外。
处在同一海拔上,雷豹自然多看了李杰两眼。
“原来是你?我掐……”
还没等他说出死字来,王林立刻把手中的茶壶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砸在雷豹的脑袋上。
可怜的雷豹,将近五六个时辰没吃饭,本来就极度虚弱,又瘸了一条腿,被这空中飞壶砸得两眼全是小星星,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王爷别怕,有鄙人在,他休想有半点发挥!”王林嘻嘻笑道。
“对,王爷,还有我!”王松也不甘落后,照着雷豹的大腿就是两脚。
阿芷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王爷,悠着点,万一打死了,可是个大麻烦。”
何晚秋没说话,但也暗中拉了拉李杰的衣袖,那意思和阿芷没什么不同。
“有种打死我!”
雷豹不等李杰表态,抢过了话头。
阿芷话中的意思,他显然是听明白了。
既然死不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主人不想烫死的活猪也不怕开水烫。
王林一听他还来劲了,火苗蹭蹭地往上窜,举起巴掌就想教他做人,却被李杰拦了下来。
“住手!”
毕竟是大唐的亲王,说话好使。
王林乖乖地撤回了魔爪。
“王知恩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本王要和雷豹好好谈谈。”
众人知道,李杰这是要办正事了,不敢再捣乱,纷纷撤到门外,该放哨的放哨,该唠嗑的唠嗑,各玩各得去了。
*****
“王知恩,扶他坐下。”李杰吩咐道。
王知恩忍住臭味,把雷豹架起来,扶他坐在一张有靠背的绳椅上。
保险起见,这张绳椅距离李杰足有五尺之远。
也是,这雷豹号称一只虎,虽然受伤了,那也是一只受伤的虎,万不可真得把他当成一只猫。
更何况,他能从十面埋伏中成功逃走,就足以证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雷豹,认识我吗?”
“哼,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你说说,我是谁?”
“寿王李杰,对也不对?”
“嗯,你的眼力不错。”
“这话老夫可不敢当。”
“此话怎讲?”
“老夫要是眼力够好,早就一巴掌拍死你这个无赖了!”
“混账,敢跟王爷这么说话,你不怕死吗?!”一旁的王知恩见他出言不逊,怒斥道。
雷豹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盯着寿王道:“老夫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半在你,一半在我自己,老夫还是小看你了。”
“雷豹,你小看本王不要紧,本王可是始终没有小看你啊!”
“我?哈哈哈,败军之将,想怎么处置随你的便吧,何必以好言相讥?!”
雷豹是个粗人,十分反感文人语中带刺的说话方式,而寿王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文人,还是个书生气十足的文人,这是他出发前,田温裕那个老阉狗告诉他的。
“你看本王像是拿你开涮取乐的人吗?”李杰一字一句地道。
这要是搁第一次见面那会,雷豹真就觉得他会。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李杰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无赖,搞得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自己还弄成这副得性。
但是现在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雷豹又有点小含糊。
“妈的,这小子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吧?死缠烂打起来,像个泼皮无赖,板起面孔端起架子来,还真有点王爷的气势。”
李杰从雷豹快速眨动的小眼睛中看出了他的疑惑。
“雷豹,本王可以保你不死!”
“真的?!”
听说可以活命,雷豹来了兴趣。
毕竟,谁的小命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吃咸盐换来的。
尤其是雷豹这种常在江湖走的人,更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只要能活命,还怕报不了仇?
“本王向来说话算话,何时耍过赖?”
“呸!老夫不信!”
雷豹气得闷哼了一声,心想这寿王还是个文人呢,咋这么不要脸呢?
难道他这是嫌坑自己坑得不够惨,还想故伎重演,再来一回?
一想到昨晚和今早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悲惨故事,雷豹心中积聚的恶气恨不得变成龙卷风,把对面这个信口胡咧咧的不道德人士给刮到佛祖那里去。
“雷豹,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对天发誓,绝对保你不死!”
雷豹心动了。
这不能怪他天真而信了李杰的邪。
要知道,在大唐那会可不像现代,大家做人都还有些底线,对誓言向来非常重视,发誓是一个人所能做出的最高保证。
“要不再信他一会?”
“妈的,已经被坑了一次了,难道还要让他再坑一次?”
“反正已经被坑了一次,再被坑一次又何妨?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虽然不知道李杰的条件是什么,但雷豹很想答应。
可是基于对李杰并不美好的记忆,他又不敢轻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