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汉水与樊城一水相望的襄阳府,荆州牧刘表生着闷气,蔡帽面面相觑,蒯良端庄正坐,不发一语。只有蒯越悠闲地坐在那里,仿佛无事一般。刘表看了蒯越一眼,心里来气,忍着气道:“异度对此事有何看法?”
蒯越身子长坐而起,慢悠悠地道:“刘石终究只是出身商雒一县之地的县令。所得将军一职,不过是前几年此子利用商雒险隘,阻击袁术占据商雒,董桌担心商雒被袁术占领,威胁长安,被董桌随手而赐。既没有拨付粮草,也没有增派一兵一卒,只是允许他招取五千兵马防守商雒。现在职任安南将军,只是李催看在李儒的面子上锦上添花,算是送给李儒的一个人情。如今进驻南阳的两万人马,绝大部份为乡壮。主公要想将此子赶走,以主公的实力,想来是可以达到的,只是赶走了又如何?袁术那边,主公真想与他翻脸?”
蒯良忧郁地道:“这刘石毕竟是天子亲赐南阳太守,主公将刘石赶走,那不是同朝庭作对吗?再说南阳如今被袁术祸害,百姓大都逃亡,留在南阳者也是家无余粮,急需救济,不然在粮收之前不知有多少饿死。主公现在接手南阳,不光没有好处,还要承担极大的负担。百姓呦呦待哺,不救是为不义。再说袁术虽然夺取了扬州,但南阳也不会拱手相让。何况袁术一直对荆州虎视眈眈,而荆南四郡也未稳,一旦激怒袁术必从两面向荆州夹击,荆州危也。”
蒯越道:“既如此,主公又何必在意南阳那破烂之地?南阳之地易攻难守,目前对于荆州来说不过鸡肋。如果有刘石那小子帮主公镇守,倒也省却了主公的担心,让主公一门心思放在荆南四郡之地,加快四郡的整合,吸收北来的流民,成为主公的大后方。江东如今形势混乱,无人主理,朝庭的旨意不达,主公可用心经营。一旦天下有变,主公可远控交州,东吞江东,坐拥天下三分。然后兵分三路,一路入长安,两路逐鹿中原。大势定也。”
刘表眼一亮,随即暗淡,叹口气道:“表如何能有如此想法?只是如今天子年幼,被李催、郭汜等挟持。关东几州又被世家豪强占据,目无朝庭,各自争夺。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路途,田野荒芜。每想至此,心中疼痛。想先祖在天之灵,都要骂我等不孝子孙,将祖业败坏,夜不能寐。这刘石既是先祖遗脉,南阳就留给他经营了,只是想想他小子如此顺利地接收南阳,心里郁闷。樊城被他诈取,那新野袁术大将也是如此无用,枉废我几万石粮食。”
蒯越一笑道:“主公何必生气?如果那刘石没有两下子,又如何为主公守住荆州的北门。那阎象也是智者,本想安守坚城,等待袁术的救援,不料那小子竟能想出筑城对射,压制了袁术的守军。再遇上一支刀枪难入的悍卒,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这群人攻入城中,袁军更是无法抵挡,士气已失,这城自然就失了。不过由此想来,那卢子贡果然带兵有方,刘石在他门下才半年左右,竟能有如此成就。也令人惊叹了。”
刘表一听,心一沉,又道:“刘石向荆州要粮的事怎办?,如果再送一些粮,那不是更助长了刘石的实力?”
蒯越道:“袁术贪婪好财,在南阳几年,掠夺了不少财富。这下一下子全部送给刘石那小子了,袁术听到此消息,一定会七窍生烟。即然那小子得到了一笔横财,就让他出钱向荆州购买,主公只说官府无粮,允许他自南郡、江夏购买就是。一来也成全了主公的仁义,二来也能消耗刘石的财力。”
刘表叹道:“那小子真的是得到先祖的照应吗?小小年纪就能得到我大汉几位名师的教导。那郑康成、卢子贡、皇甫义真那一个不是名满大汉。更只是凭借一只鼎上的记载,让先帝将他们这支失录宗室百多年的远族重新记入宗室。得先帝口称皇弟,也算是他先祖的一口冤气得伸了。”
蒯越轻笑道:“且看他这一关能否挺过。袁术心气高,性躁,是个呲牙必报之人,如何能忍受这口恶气?刘石虽然已将袁术的将官及家属放走,但袁术必不肯罢休,更以为刘石怕他。只怕再过几天就能得到消息了。”
蒯良道:“这样也好,等他们两人打一场,以刘石的能力,必也不是个软柿子,即使袁术打赢,也必伤元气。到时主公再出兵南阳,援助刘石。以刘石的性格,必对主公感激涕零,未必不能成为主公的一个打手。”
刘表点点头,以手抚颌。忽又道:“这刘石都能得到一个安南将军之职事,我们也不能让他压下,得派人去长安向天子问安?此事就由异度去办理。”
蒯越应承。
刘石拿着刘表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找来李儒、刘真、彭脱、高顺等商议。
李儒道:“刘州牧既然同意南阳商贾前去江夏、南郡购粮,这对我们南阳来说就是好事,看来这几十万石的粮食有着落了。”
彭脱气愤地道:“这南阳本是荆州之地,南阳百姓惨遭饿死,本就是刘荆州的责任。现在说什么,荆州府库空虚,无力振灾,望主公自救,允许主公去江夏、南郡购粮,不过是担心主公将刘荆州冷酷之事告之天下,担心天下百姓说他刘荆州不仁不义而已。”
刘真看了看刘石:“公子!这南阳、江夏、南郡大多湖河较多,而且相互沟连,车马运输糜耗严重,是否将许印调来,让他主持舟运。”
刘石点点头,道:“这荆州这边总算是解决了。想来以刘荆州的清誉,不会暗袭。只是袁术这边这么长时间不见动静,倒是叫人奇怪了。以袁术的为人,是绝不会甘心的。一定会报复。我们要加强对颖川、汝南方面的侦刺。另外这段时间,南阳征召士卒的事情怎样?”
刘真回道:“由于南阳缺粮,征召倒是很顺利。四十岁至二十岁的壮卒,已召五千人,十九至十五岁的勇卒已召三千。不过,有许多家庭将十岁至十四岁的少年也送来了。苦苦哀求我们收下,只要给一点吃的,什么都行。这倒叫我们为难了,不知公子如何处理?”
刘石叹道:“收下吧!我行走兖、徐、扬时可是见过无粮百姓,个个骨瘦如柴,饿死的遍地都是,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为了活下来,他们是什么都干,甚至吃死人的都有,百姓真可怜,就让这些少年去屯田吧!养起来,不可虐待他们,通过训练,几年之后,也是一支精锐。将十五岁至二十岁左右的单编一营,为南阳训练出一支精锐。二十二岁以上者,训练三月后,派驻各地。现在南阳军已有三万多人了,再多我们也难以养活。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我们用心打造一支精锐之师,南阳没有人能夺去。”
回头又望望高顺道:“这些又要交给成仁了。另外,成仁所说的陷阵军,我决意打造三千人,成仁所有的要求,文优、子实都要去满足,这一点要尽快。到时南阳两个方向各领一千人作选锋,留下一千人作机动,南阳就更安全了。”
正说着,亲卫进来禀道:“史校尉派人来说,袁术方面有消息了。”
刘石一怔!回道:“让来人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