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四十七分,陆裕民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独自一人来到窗前看着警局大门。
他在等一个人。
就算彼此的立场不同,陆裕民还是选择相信那个男人,他既然敢开那个口,就一定做得到那件事。
不然的话,他就不是谢东了。
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谢东出现在警局的门口,径直向陆裕民的办公室而来。
“民哥,在等我呢?”
推开门,看到正在假办公的陆裕民,谢东笑了。
“你倒是很会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十点了。”
知道谢东来了,陆裕民便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谢东。
“如果我说我差点来不及,你相信吗?”
陆裕民看着谢东,沉默。
被他这么看着,谢东不以为意的拉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随手抽了根烟出来。
“证据呢?”
谢东惬意的吸了口烟,淡笑道,“这个先不着急,我们谈谈条件。”
“条件?”
“民哥,难不成你以为我这是白给你作事的吗?”
当然不可能,陆裕民卧底期间好歹也算是在道上混过的,道上的规矩他还不至于那么快就忘了。
“说说看,你的要求是什么?”
谢东咧嘴一笑,“民哥够爽快。我的要求不多,我给你卢郁的犯罪证据,你给我单独见卢郁的机会。我说的是单独,没有任何人干扰的会面。”
“你想做什么?”
出于警察的直觉,陆裕民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民哥,我们各取所需,更多的就不用问了吧。”
谢东说得很随意,他一点也不担心陆裕民会翻脸。
“我得确定你不会在那段时间把卢郁带走,又或者...”陆裕民盯着谢东,声音压了下来,“你会在那段时间杀了他。”
“民哥,你想多了吧。”
“如果我不多想一点,万一出了事呢?”
这种小心谨慎的处理事情的风格,不愧是皇天出来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陆裕民闻言却笑了,“这样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这个情况就只能找一个中间人了,这个人要与谢东一起见卢郁,但这个人却不能透露任何谢东和卢郁的对话内容。
而且,这个人必须是两人都认识的人。
“OK,中间人你来找。”
说罢,谢东起身欲走。
“不用找了。”陆裕民突然开口道,“这一次我相信你。”
谢东又坐了回去,有些诧异的看着陆裕民。
“不要误会。”陆裕民淡淡道,“这次是例外,下不为例。”
“既然如此,我也破例一次好了。”
谢东掏出一盒烟扔了过去,“这里面有你需要的证据,不过还不够定他的罪。”
“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安排你见一次卢郁。”
第一次的交易算是完成了,谢东忙了一整天,总算是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再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郑贤良那个家伙已经跑了。
果然只要放着那家伙不管,他自己就有办法逃了。
不过跑了就跑了吧,反正已经没他什么事了。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安荣兴,那家伙负责卢郁案子的尾巴清理,除了现在已经被挖出来的东西,想来他手里还有些可以指证卢郁的证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鹿鹿在哪?郑贤良在哪?”
回去的时候,安荣兴已经醒了,这会儿他正和王志斌理论,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是阶下囚这个事实。
“郑贤良已经跑了。”谢东换好装又出现在安荣兴眼前,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鹿鹿呢?”安荣兴看向谢东,“她在哪?”
“放心,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配合我,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安荣兴沉默了会儿,问,“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做什么?”
“不,你知道的并没有说完。”
安荣兴不说话了。
他保持沉默,谢东爷不打算现在就逼他说出什么,反正现在的时间比较宽裕,等得起。
将安荣兴留在这个地方后,谢东和王志斌立刻回去安鹿和叶悠那里,他们要赶紧转移阵地了。
很快卢三爷就会知道十三会所失败,卢郁的案子已经出现了破绽,警方掌握了第一个重要的线索。
如果卢三爷执意要救卢郁出来的话,接下来安鹿无疑是重中之重,谁掌握她谁就能逼安荣兴低头。
“阿东,那个安荣兴和安鹿的关系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个问题王志斌想了很久,可还是没怎么想明白。
“很简单。”谢东叼着烟道,“从监控里安鹿被抹去就能猜到了。”
“怎么说?”
“安鹿并没有目击现场,而且放学的时间也和被害者小芳完全错开,也就是说其实她与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哦没有,可为什么监控里她出现的画面全都被抹去了呢?”
这个问题问得王志斌有些懵逼,如果他知道为什么的话也就不会问谢东了。
“抓住安荣兴应该就很明白了吧。”
王志斌还是懵逼。
“监控里抹去的不是安鹿,而是我们抓住的安荣兴。”
“安荣兴?”
谢东点头。
“为什么?”
王志斌没能理解这思维的跳跃。
“还是前面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毫无关系的安鹿会被人如此小心的抹去?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影响的话,直接把她除掉是最好的选择。可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阿东,你不仅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其实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谢东呼出一口烟,接着解释道,“安鹿与这件事无关却被人抹去,说明要么当时有人和她一起离开,她被抹去只是顺带,而那人与这件事有关。能陪她一起离开的肯定不是一般关系,所以那个人是不会选择伤害安鹿的。要么可以根据安鹿这个线索找到那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所以她才被特意抹去,而能通过她轻易找到那个与她有关的人,说明那个人与她的关系不一般,所以那个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到了这里,王志斌大概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就像我之前分析的,卢三爷退隐江湖,金盆洗手,很多道上的事他便不能再插手,所以他一定会找道上的人负责处理一部分尾巴,所以我们才能抓住郑贤良这个线索。而实际上负责处理这件事尾巴的人并不是郑贤良,而是安荣兴这个人。如此一来,安荣兴话安鹿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卢三爷这一手真是臭棋。”王志斌感叹道。
“安荣兴知道卢三爷的为人,所以他在处理卢郁这件事的时候肯定会留下重要的线索,其中必然有能够直接定卢郁罪的证据,这样一来他才能制衡卢三爷,保护安鹿的安全。”
王志斌点点头,他能够理解安荣兴的做法,
就像周波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安荣兴哪怕在外面再坏,在家里,自己的孩子面前,他依然是个可靠的父亲。
父亲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是必然的,这样的结果也就是必然的。
“明天我要去见卢郁,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次见他的时候就能知道他背后的贩毒组织成员了。”
警局那边。
陆裕民将谢东带来的烟盒交给技术科鉴定,确认那烟盒里那块衣服碎片上的血迹属于受害者,且那块衣服碎片上发现了卢郁的dna。
案发到现在,监控里卢郁那天穿的那件衣服警方都还没有找到。可谢东却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找到了带有受害者和卢郁dna的衣服碎片。
有些时候,就算立场不同,对谢东的能力陆裕民还是很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