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道怀揣激动和怯懦,小心翼翼的答着医正大人的问话。
王蓟之和颜悦色的说看你有些医术的根基,师从哪里?
袁道不善撒谎,又不知王医正是故意套话,便回说恕奴才不能言讲,曾立下重誓不能说出此人名姓与来历。
威逼利诱了好一阵子,弄得袁道满额头汗珠子劈里叭拉的往下掉,可无论王蓟之怎么说,袁道就是死鸭子一只,嘴硬得紧!王医正无奈,叫来两个医童,说是要袁道下去好好反省反省,明日再来回话,若仍是坚持不说,家医园便容不下不忠的奴才,除去家医之名,重入奴籍便了。
于是,袁道被两个医童用黑布罩蒙了头,堵住了口,反绑双手,押着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耳中便听得吱呀呀的声响,十分的刺耳,紧跟着便感觉被两个医童使劲的推搡两下,跌坐在一团干草之中,两个医童又将他双腿捆死了,扬长而去。
袁道觉得就象做了一场恶梦一般,好事来的快去的更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破了头,他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哭累了,肚中又饿的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实在是挺不住了,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瓢泼大雨又开始无休无止的下起来,闪电雷鸣伴着雨水万马奔腾的气势袭向昏暗的大地。
阴冷的寒气侵入袁道的体内,令他瑟瑟发抖,紧跟着,一阵阵胃痉挛将袁道从睡梦中痛醒。
他勉强咽了口唾沫,想缓解一下饥饿难耐的感觉,却半点用处没有,仍旧饿得要命。
浑身酸痛,想动一动伸展一下胳膊腿,绳索太紧,根本动不得分毫。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了人声,他心中一喜,或许是有人送饭来了。可双眼被蒙,即使他瞪大了眼睛,也丝毫不感受不到任何光线。
耳中传来一人粗犷而坚实的声音:“父亲那边情况如何?那老贼又出什么么蛾子没有?”
另一人语带谦卑,十分恭敬的回话:“回将军,宁小臣被夫人及时灭了口,将军的行踪并未走露半点风声。老爷安好,将军不必挂念!只是,夫人三番四次请旨将提扶小姐指婚给长公子,王上只是推说为时尚早,暂不考虑。夫人让我传话给将军,说请将军拟个对策,定要让王上同意指婚。”
“噢,对了,老爷劝将军收手,说提扶小姐未必便是咱族里天授的族长继承人,提扶毕竟是将军妹妹的亲生子,不要把那可怜的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她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粗犷的声音冷哼了一声,道:“我生母给羽亚活活逼死,我燕家二百多口人险些命丧他手,我堂堂息国中将军,苦守边垂,为了息国立下战功赫赫,他羽亚老匹夫居然为了二块本生透视格菱图,把我害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象鬼,如今只能以他人身份存活世上,此仇不报非君子,告诉我父亲,我燕子虞咽不下这口气,他息国公不是雄心勃勃的,想要我龟什族的宝藏统一七国吗?有我燕子虞活着一天,他就休想!”说到最后,语声竟有些凄厉。
“杨浦元,你回去以后一切小心为上,老匹夫狡猾得很,生性多疑,莫叫他瞧穿了你的身份。还有,告诉我妹妹,提扶也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没有子嗣,自会将她当我亲生的一般护她周全。至于,为提扶指婚的事,我自有锦囊妙计,不怕老匹夫不答应,下月太庙祭祖,定会让他一并下旨给楚府,了了我妹心愿就是。”
“还有,告诉我父亲,提扶是不是我族天授人选,现在言之为时尚早!人的命天注定,她若当真是天授人选,站在风口浪尖上是必然的,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她若不是,想将她推上浪尖也是不能。一切均要顺乎天命罢了!这锦囊之中有我的安排,你须仔细照办!”
袁道虽厚道,但却不傻,知道耳中听到的必是旁人的秘密,若是被发现他从头至尾偷听了去,一定会被杀了灭口的,也幸好外面大雨,一点月色都没有,屋内外均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大雨哗哗的声音掩盖了袁道微弱的呼吸声。
袁道在心中害怕,暗暗求神佛保佑,千万不要被发现了,不然死的太冤枉了。
耳中听到那人道了句:“属下必定遵照将军吩咐,小心应对。请将军放心就是。属下告退,将军保重!”
袁道偷偷的输了口气,可无巧不巧的就是这节骨眼上,眼见便能脱离危险的处境。袁道不争气的肚子,咕咕的不停的叫起来,这还不算,一着急,腹中那股子冷气化作一个炸雷般的响屁爆发出来。
那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同时低喝了一声:“谁?”
袁道心中暗暗叫苦,刚刚暗骂了自己一句,转眼间已经被人拎小鸡儿般扯着后衣领吊起来。卡得袁道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挣扎了一会儿便背过气去了。
等到清醒过来,便感到全身湿冷,象泡在水中一样,偏偏目不能视,手脚不能动。一阵阵激流冲击着耳鼓,他便感觉自己在渐渐的沉入水底。
突然他的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以为一定是石头,但在一道闪电劈开水帘那一刻,他猛然看到了一个开着的圆形的铁门,门上面竟然还铸着一幅长着双角的怪兽。
紧接着袁道被湍急的水流冲进那个圆形的铁门。袁道大惊,心说难道来到了海底的龙宫?水底下怎么会有门?不对,什么龙宫,他蓦地想起那是什么东西,那是水底金门,信阳城福寿沟与城外水源相通的大门,也可以称做是水闸。
袁道水性极好,自然而然的闭住呼吸,在最大限度内放松四肢和全身肌肉,虽然四肢被绑,却也慢慢的仰面浮出水面。
他仰躺着飘浮在水中,用感觉感知水位在不断的攀升,他的身子也随着汹涌的波涛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抛上来落下去的,呛了好多口水。
暴雨终于止住它疯狂的脚步,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袁道象一条冻透了的垂死的鱼儿,仰翻着肚皮在不甘中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他冻得全身冰冷,全身血脉快要凝固,意识已经出现模糊之时,他直觉猛地被人抱住,不由自主的随着那人一起被洪水逆卷着冲走。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时间,袁道已经被水冲蒙了头,终于是感到身子停了下来,不再随波逐流。
等到袁道被人解下头上的黑罩,松开绳索,睁开眼睛一瞧,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干爹道里那张布满皱纹、双眼尽是红血丝的老脸。
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怔,跟着同时大叫:“怎么是你?”
道里瞪着布满红血丝的一对大眼泡金鱼一般的眼睛,道:“你小子怎么被人包成了粽子给沉江了?若不是我喝多了被一帮小贼偷了荷包扔到这里,一大早上起来回城去,却不小心一脚滑到水里,以为你是根木头呢,打算抱着你从水中浮起来,哪知道救命的浮木没抓到,却抓到了你个死小子。算你小子命大,阴错阳差的叫我老人家救了你,要不你这副德性还不淹死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