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兰的耳畔想起她在罗国王宫中的花房总管婆婆金婆婆的话。金婆婆说在她的家乡有一种特殊的金蝶兰小巧玲珑的花朵,绿盈盈的,犹如翻飞舞女的裙摆,所以她家乡人又管它叫做舞女兰。
这种特殊的舞女兰与其他品种的金蝶兰相较之下,除了花形小巧之外倒也在外观上看不出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但是,这种小巧的金蝶兰若是与大花金蝶兰,尤以金黄色鲜艳大花金蝶兰为最,花香混作一处,那种沁人心脾的芳香令人迷醉,却有一种鲜为人知的毒性,那便是孕期中的女子闻得多了,将导致其小产。而且,世上无药可解。
罗玉兰将玉唇紧抿,抿得都失了血色。艳若桃花的双颊也是惨白一片。她心知四王兄这是铁了心要她腹中胎儿的性命,才会使用这种不着痕迹又万无一失的方法。
罗玉兰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原以为在罗国王宫中的众多兄弟姐妹之中,大家为争权夺利,各怀心腹事,只有与她一母同胞的四王兄才真的算得上是与她罗玉兰手足情深之人。现下看来,兄妹之情也不过如此,什么也抵不过他想夺回王位的迫切需求。
提扶见罗玉兰咬了一口椰香红豆糕,含在口中半咽不咽的,脸色煞白,还以为她咽着了,忙倒了杯清茶递了过去。
罗玉兰恢复了思考,看着面前恭敬如婢女的提扶便是气塞胸肺。她觉得自己的姿色并不输于她面前这个楚提扶,身份更尊为一国之公主,爱归嬉胜于自己的性命,哪里比不上这个楚提扶?凭什么她能赢得归嬉的真情相待?而她罗玉兰堂堂罗国公主却丝毫不被归嬉放在眼里?
想着想着她便感觉到小腹下坠之势越发强烈,她知道按照自己的脉象来看,回去以汤药吊着,顶多能挺到明日的此时便会滑胎。
这一痛令她头脑清醒起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反正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福薄,无缘来到这个世上,不如如此这般,也不枉今生母子相逢一场。
罗玉兰想至此处,郁结的心情便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她忍着小腹的疼痛,装作没事的样子,对着提扶盈盈一笑,道:“瞧我这副馋嘴!楚姐姐的厨艺在这后宫的嫔妃中当真无人可及呢!这椰香红豆糕比我们罗国的御膳房做得还要地道美味!入口软糯香滑,我都吃上瘾了!偏偏楚姐姐又做的少了,看长公子的样子,怕是也没有吃得痛快,若是楚姐姐不嫌我麻烦,明日再做些来,让妹妹我吃个痛快如何?”
说着,罗玉兰眼波流转,一副小女儿忸怩的神态,双颊如火,欲语还休的模样。
提扶一见便甚为奇怪,心道我又不是归嬉,你犯不着对我忸怩作态吧?还未曾答话,便听罗玉兰含羞带怯地接着说道:“不怕楚姐姐笑话,妹妹已然是珠胎暗结,嘴馋得紧,若是想吃什么,吃不到便抓心挠肝似的难受。还望楚姐姐看在我腹中胎儿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虽说要楚姐姐堂堂贵嫔亲自下厨做面点,着实是个不情之请。”
提扶并不愿意与罗玉兰有过多的接触,她只想在这后宫之中独善其身,不为所有人关注,安静地生活。
可显然一切并不按提扶的想法进行,而且,她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提扶礼貌而疏远地微微一笑,道:“妾身给公主道喜了!也给长公子道喜!难得公主喜爱,若是不嫌弃妾身的厨艺粗鄙,妾身自是愿意为公主效劳的!”
归嬉咽下一口椰香红豆糕,急道:“你说什么?你怀了身孕?这怎么可能?”
罗玉兰心下一沉,听着归嬉的口气和态度,根本不希望她怀上他的孩子。归嬉连说这三句话没有半分意外惊喜的意思,甚至能够听得出他的不悦。
罗玉兰咽下即将涌出的委屈的泪水。姗姗走到归嬉面前,虽然她明知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她依然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仿佛他看得见似的。因为在她的内心当中,总想将最完美的自己展现在他眼前。
罗玉半上前握住归嬉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归嬉修长漂亮的手指肚。冲着他妩媚地一笑,道:“长公子福泽深厚,让我怀上了咱们的孩子。只待罗国的联姻国书一到,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迎接这个小长公子的到来!这孩子与你我如此有缘,定是上天赐给你我的福星,有了他,长公子便一切都会好起来!”
归嬉空洞的眼神望着声音的出处,怔忡片刻,才点头道:“确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喜事了!但愿这喜气能冲一冲本公子连日来的秽气,令本公子苦尽甘来。公主辛苦了!”
归嬉将空洞的眼神又转向提扶的方向。罗玉兰便深觉奇怪,每次她得发出声音来,归嬉才能凭借她的声音将头转向她,好象看着她似的。可是,这个楚提扶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她不说话,只要往这明曦宫的主殿之中那么一站,不必吭一声,归嬉也能准确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罗玉兰心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么?可是,打死她,她也不相信两个人会默契到这种程度。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归嬉只所以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提扶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提扶身上有一股很是特别的淡淡的清香,似花非花,似果非果的一种甘甜清冽的香气。
归嬉从前并没有发觉提扶身上的香气有什么与众不同,他以为只是女子惯用的胭脂香粉的味道,只是提扶用的与其他女子用的可能是不一样的香粉。
可是,随着与提扶的深入接触,尤其是几次召她侍寝沐浴后,根本没见她擦任何的胭脂香粉,可她身上依然有着那股醉人的芳香。
归嬉这才知道那是提扶的体香。于是,他便很是迷恋提扶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味道,只要是提扶近在他身边五尺以内,那股幽香便不自觉地直冲入他的鼻腔,让他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