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喜见老主子已然驾崩,伤心欲绝,哭嚎了几声,还没来得及往息国公身前扑去,便被射入厅堂内的流箭划破了手臂,鲜血瞬间便浸透了衣衫,滴在金砖地面之上。
他只能忍着悲痛射避箭支。猛然想起主子生前最在意的便是眼前乌木匣子里面装的物事,便想着纵然王上已逝,也必得保住他生前最在意的宝贝,日后王上下葬也有个心爱的物事陪他下葬。他伸出受伤的手臂,本欲抱起装有本生透视格菱图的乌木匣子再寻个安全之处躲起来,以防被流箭射伤。却不料他双手刚刚搭到乌木匣子上,猛觉右肋一阵刺痛,那种痛苦让他无法忍受,慌忙将手缩回来去抚摸痛处。入手的却是一把冰凉的匕首。待他大惊之下低头去瞧,只见一把泛着青光的匕首把嵌在自己右肋,整个匕首插入身体之中,直没入柄。
王晋喜满脸疑惑地抬起头寻找凶手。一张笑得奸诈的老脸映入眼帘,正是给王上治病的先生王蓟之。
王晋喜怒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下此毒手?你我有何不共戴天之仇?”
王蓟之却含笑不答,伸手握住那把插入他体内的匕首柄轻轻一抽,一股血箭顺着匕首脱离的方向而出,喷溅到王蓟之胸前,犹如大朵盛开的红牡丹般鲜艳夺目。
王晋喜在最后的一点意识还在时,仿佛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回答声:“你我何来怨仇?只不过这只乌木匣子里所盛之物乃老夫毕生梦寐以求之物。此房中除你之外,不会再有人干涉老夫取得此物。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这羽箭射得可真是时候,来,老夫索性再大方一些,不单单只是送你一把匕首,再送你几只羽箭,让你离你的老主子再近一些!”言罢,抄起散落在身边的一支箭,伸手用力向前一送插入王晋喜的心口。
王蓟之抱起乌木匣子紧紧贴在胸口,那模样便是舍了性命也不会再放开那匣子。
他匍匐在地上,象一只蚯蚓般一点点的向厅堂的角落里爬去。尽管他心里清楚,今日恐怕难逃一死,但是,即使是死,他也一定要在临死前看一眼那传说中的本生透生格菱图。
归嬉是有功夫在身的,外面的箭支划破空气向房中射入的那一刻起,他便迅速做出了反应。虽然他的双目不能视物,但是,他的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他一把将侍奉在身侧的宫婢扑倒在地,痛得那丫头惨叫连连,面朝下磕在坚逾石头的金砖地面上,立刻来了个满面开花,鲜血飞溅。
归嬉随即翻身扑倒在宫婢身边,不耐烦地喝道:“别鬼叫,闭嘴!你快看看哪里能暂避一时,快点带着我爬过去。再鬼叫一声,我便将你推出去,让箭射成刺猬!”
恐吓果然好用,那宫婢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敢再叫一声,抬起头看了看,道:“只能进御书房旁边的暖阁里躲一阵子了,可是,叛军若是攻进来,我们还是逃不掉的!长公子,他们会不会杀掉我们!”
归嬉冷哼一声,没理会宫婢。两人于是朝御书房东侧的暖阁爬过去。
王蓟之抱着乌木匣子朝西侧的小花厅爬了过去。
其余的小臣,宫婢来不及躲闪,每人身上均中了不下十支羽箭,整个儿御书房的前厅瞬间已如人间地狱,血流成河。
王蓟之爬过门坎进入了西间的小花厅,这本是息国公御书房的一个小会客间。息国公在御书房处理国书,有臣子觐见时又不方便在御书房正室接见便令其在西花厅候驾。西花厅还有个功用,它在一侧开了个角门,直接通往御书房的花圃,以供息国公赏花小憩。
王蓟之爬进西花厅时心里极度紧张,非常害怕叛军攻进来将他擒获,再将身上的两件圣物收缴。所以,并没有发现西花厅还有一个通往外面的角门。他正急力思忖着若是叛军攻进来,如何才能保住性命,是否要拿刚刚到手的圣物换来一次活着的机会。可是,如果是那样,必定要将龟什族的秘密再度外泄。如果不换,被捉之后十有八九会被杀死,人已经死了要圣物又有何用?他正处在极度的纠结之中,却没想到叛军放了一阵箭之后并没有杀进来,反而将点燃的火把纷纷扔进御书房,直接纵火烧上了。
御书房很快在浓烟滚滚之中变成了一片火海,王蓟之被呛得涕泪横流,几乎晕厥过去。
忽然,他觉得身旁有人爬过来,勉强睁开眼睛一瞧,原来是长公子归嬉和一个宫婢快速从身边爬过。
宫婢方才带着归嬉向东侧暖阁爬过去,刚刚爬了几步,归嬉便想起来父王的御书房西花厅是有个角门可以通向外面花圃的,而花圃为了浇灌方便将一条小河引入。也就是说,到了外面的花圃是可以从小河游到御书房外的。在他记忆当中,如果顺着小河游出去,应该是太医院在宫里值班的药庐殿。穿过药庐殿再向西绕行一座父王嫔妃的宫殿便可以到达谒金门。而谒金门应该是净月庵到御书房的必经之路,按时间计算,父王派人去净月庵接提扶到御书房。提扶重病在身不能走动,只能由奴才们抬着,势必一行人走得缓慢,此刻应该还没到谒金门。他要阻止提扶来御书房,若是撞下叛贼还不知会招来什么祸端。
王蓟之灵机一动,心说归嬉贵为大息国的长公子,这御书房必是经常出入之地,他对御书房的布置必然是了如指掌的,跟着长公子一定能逃出升天!他既害怕归嬉发现将他杀死,更害怕归嬉也垂涎四圣夺了他的宝贝。于是,心中怦怦直跳,努力控制自己别发出一丝异动,别让归嬉发现自己。
他哪里知道归嬉听觉超常,又是练过内家功夫的,他就算一动不动,也能知道他准确的藏身方位。只不过归嬉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快点到达金谒门拦住提扶,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罢了。
归嬉摸到西花厅的角门,也来不及拔开门栓开门,伸出手掌运足了气力,一掌猛地拍过去,将小小的角门拍的粉碎。
直到归嬉从角门出去再看不到身影儿,王蓟之才勉强挺起昏沉沉被烟呛得迷迷糊糊的脑袋,卯足最后一点力气从角门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