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昔将手一摆,面前的兵士均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来。仲昔冲着御书房息国公驾崩的方向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一边捶胸顿足的大哭,一边说道:“父王,请恕儿臣救驾来迟!儿臣自得了有乱臣贼子逼宫的消息,便率领亲卫队直奔御书房救驾。可是,儿臣身单力薄,无法与逆臣的大兵抗衡,被拦截在崇敬门外不得接近御书房。儿臣真是恨自己无能啊!父王被这些乱臣贼子谋害了性命,死得好惨哪!父王生前曾废了王兄的储君之位,按祖宗规矩将传位王旨封于琼玉匣之中。幸好祖宗留下来的宝物毕竟不同凡俗之物,不惧水火。儿臣已然命奴才们在废墟瓦砾之中找到了琼玉匣。想必是父王在天有灵,不甘于王位被奸人攥夺了去。更不放心我大息国的江山就此断送于逆贼之手,父王的在天之灵佑护了儿臣,指引儿臣找到了祖宗留下的琼玉匣。儿臣已请到父王在世上最为倚重的三部九卿各位大人,请楚令尹做主,其余几位大人做证,当场验证琼玉匣封存完好,并无损坏或被打开过。琼玉匣中的遗旨是为大息国明日的出路,还请父王在天之灵鉴证。”
归嬉躲在河水之中听得真切,心中恨得牙痒痒的。时至今时今日,真相已然非常明了了。仲昔必是经营数年,早为今天的逼宫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那琼玉匣之中不用想,一定是早已封存好的假遗旨。归嬉之所以肯定这是假的,当然是有根据的。因为,他清楚地从父王口中证实过,他被废了储君之后,父王一直对立储之事犹疑不定。琼玉匣一直是空着的,并没有遗诏封存在内。因此,他敢断定琼玉匣里的遗旨一定是仲昔伙同他人伪造的。再换个角度想,如若琼玉匣内的遗旨是真实的,那么,仲昔也不必再精心地来演这场戏了。
楚令尹纵横官场多年,对此时此刻发生之事自是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不能说,否则九死无生。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息国公是养鹰之人一不留神反被鹰啄瞎了眼睛。一生戎马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叹息之后,慑于目前的形势逼人,只好听从仲昔的指派。他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其余各位大人的脸上慢慢扫过,想知道有没有人提反对意见。他在那些大人的脸上看到了恐惧,无人敢持不同意见。他低下头来,想了想,确实也没有人敢与仲昔抗衡,他们被挟持入宫之时想必都与自己的境遇是一样的,府上所有的内眷都已经被叛军控制了,若是他们敢有异动,怕是府上立刻会血流成河。
于是,楚令尹只好慢吞吞的走上前去,从小臣手中接过了琼玉匣子。面向息国公驾崩的方向,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再将琼玉匣高高举过头顶,迎着阳光,轻轻地转动着琼玉匣。
众人在阳光下这才看清原来琼玉匣上的封禁并非是普通的腊封。而是沿着琼玉匣子的上下盖子开合缝隙处镶了一圈儿薄薄的与琼玉匣颜色一致的龙形片锁。因龙形片锁与匣子的颜色极为相似,似乎就是一块玉料雕琢而成的。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很难分辨出来。只有在迎着光的时候,因阳光透射玉匣全身,龙形锁渐渐的变幻出与匣身不同的颜色出来,这才让众人看得极为真切,这锁简直是巧夺天工。非但无法复制出赝品来,就是怎么打开它,对众人来说都觉得是一道难题。更别说偷换琼玉匣里面的遗诏了。
楚令尹将匣子转了一周之后,正色道:“各位大人都看清楚了吗?这封存历代息国公遗诏的祖传之琼玉匣并未被开启过,更没有李代桃僵的可能。因此,琼玉匣内的遗旨必是真实有效的,大息国上下人等无论臣子平民均得服从此遗旨,不得违抗!现在,老夫便在众人监督之下打开此匣,向天下宣读遗旨。”
楚令尹言罢,心里非常紧张,紧紧盯着琼玉匣愣了一会儿神。
仲昔轻轻咳嗽了一声,楚令尹这才回过神来,冲仲昔苦笑了一下。
仲昔依旧温文尔雅地一笑,柔声道:“怎么,楚令尹忘记了琼玉匣的开启方法么?父王不是给楚令尹亲传口谕,教导楚令尹如何开启琼玉匣么?父王之所以将开启方法教给了楚令尹,不就是父王高瞻远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么?”
这番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只会觉得息国公对楚令尹偏爱有加,信任有加,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但是,听在楚令尹耳中却是不一样的,他的心跟着这番话颤了不下一百下。这话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造次,不听指挥,那么,调换遗旨的最大嫌疑犯,也是唯一嫌疑犯就是他楚晋江,朝中再无第二人会开启这琼玉匣,再毫无破绽地关闭它。
仲昔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今天他楚晋江的做法不能令仲昔满意,那么,便会将攥改遗旨之重罪加在他楚晋江的头上。这宗大罪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楚府区区几百口人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楚令尹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上的汗珠子劈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仲昔嘴色一抿,忍不住想笑,心说这姜啊还是老的辣,楚晋江不愧是大息国的第一只老狐狸。旁人听不出来的话,他一入耳便知其中的关键所在。
既然恐吓这招已然奏效,仲昔便催促着楚令尹开匣宣读遗旨。
楚令尹颤抖着双手将琼玉匣放在了小臣们搬过来的香案上。此时,小臣们已然训练有素地点燃了香烛。
众人均瞪圆了眼珠子瞧着楚令尹的一举一动。心中均是充满了好奇,心说这玩意儿是怎么打开的,从外形上看去,根本没有锁孔,看那龙锁象是直接雕刻在匣身上的,严丝合缝的,一丁点的缝隙都没有,怎么打开它确实令人十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