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片看着宁静祥和的小村落里,升起寥寥炊烟。
齐柏牵着马,一路穿过林间小道,准备前往小村落里借宿。
水凉村比较偏远,从这里一路往东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几天里,齐柏天黑之后只能牵着马在山林间歇脚。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有村落,正好可以让他修整一番。
齐柏拉着马匹,来到进入小村落的路口。
这个村子看着还没有水凉村大,估摸着也就是四五十户人凑在一起的小村落。
村口有几个老人正拿着锄头,应该是从田地里劳作回来。
齐柏理了理衣服,带着和善的笑容走了过去。
他冲着其中看着比较面善的一位老人家招了招手,微笑道:“老人家,在下是跑货的行脚商,途径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齐柏身姿挺拔,笑容和煦,看着还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余光又瞥向了他身后的马匹,心中踌躇了一下。
最终决定还是摇了摇头:“这位小哥儿,实在抱歉,我们村子不收外人过夜,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齐柏上下打量了老人家一眼,只见他穿着浅色麻衣,面容黢黑干瘦,想来是经常劳作的缘故。
他沉思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小堆铜板,望向老人,说道:“老人家,在下只是想借宿一宿,明天一早就走,还望您老通融一下。”
老人看着齐柏手里的铜板,眼中似有心动之意,低头想了半天,却还是摇了摇头。
“小哥儿,不是我收留你,实在是因为...总之,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老人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让齐柏自行离去。
齐柏面露难色,语气幽幽道:“也罢,不过在下这一走,只怕是晚上也只能留在山野间过夜。”
说完,齐柏欲转身“离去”,他背影略显荒凉,颇有几分寂寥感。
老人看着齐柏的背影,眼中似有不忍,只得叹息道:“哎,也罢,现在天色已晚小哥儿一人在外也不方便那就在老朽家中歇息一晚吧。”
闻言,齐柏感激道:“那就在下就谢过老人家了。”
说完,齐柏欲将铜板塞到了老人手里。
老人犹豫了一下,又将忍下眼中欲望,将铜板推了回去:“你做行脚商挣得也是辛苦钱,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家中倒也不缺这一张床。”
齐柏坚持将铜板放在老人了手里,并说道:“承蒙老人家收留,这些钱就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见推脱不得,老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过来了他手里的铜钱。
但老人还是嘱咐了他一句:“小哥儿,你进村后可千万别乱跑。”
齐柏应声点了点头,道:“放心老人家,在下定然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见齐柏应承下来,老人不再犹豫,便带着他进了村。
这个村落人少,后面又靠着山,村子里只有一条土路。
老人住在靠山的那头,差不多要走完村里的土路,才能看得到。
齐柏跟着老人后面,一路过去,看到一些人家正在做“白事”。
一些个妇女和小孩,正跪在摆放棺材的院子里大哭。
院子里除了棺材,也再无其他陈设,就像是一些像样的招魂幡、纸钱、祭品之类的都没有,甚至连祭香都没有一炷。
这一路看过去,并不是只有一家,而是有四五户人家都是同样的境况。
齐柏看着停在院子里的棺材,若有所思。
人死之后,其遗孀也会将尸体留在堂屋守灵,是不会将尸体放在外面的。
况且就算是将棺材停在外面,也不会不设灵堂。
这样的白事,在齐柏的那本《驱邪》里,一般叫喊尸或者叫哭魂。
准确来说,就是这些人,基本上还有一口气,但是魂魄不知道哪儿去了。
在没有通灵师的情况下,普通人只能用这种土办法来将自己的亲人放在棺材里封住剩下的精魂,然后哭喊着将魂魄叫回。
一路走过去,老人看着也只能连连叹气,低声说道:“也不知是村子里是糟了哪门子祸端,让村里好些精壮男丁跑了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叫的回来。”
这些事情齐柏看在眼里,却也没有主动去多管闲事。
老人将齐柏带到了自己家,一处破落的黄泥土房。
土房的屋子里,似乎有人,一个看着越有三十多岁的男人轻轻推开了门。
看到齐柏,愣了一下,转头望向老人:“爹,你怎么还带生人回家啊?”
齐柏眼观男人精血之气旺盛,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沾着少许血迹,心猜他应该是个猎户。
果不其然,男人推开门后,左手领着一只灰色野兔,刚被剥了皮毛,看着光溜溜的。
“他是个跑货的行脚商,而且天都黑了,要是放他一个人在外面,怕是会跟老刘家儿子一样。”老人看着儿子,解释道。
那猎户悄悄打量了一眼齐柏,见他身子比较清瘦,面目俊朗,眉宇间还有一股书卷气息,怎么着也不像个行脚商。
便嘀咕道:“不像个行脚商,倒像个书生。”
齐柏耳力还算不错,听到猎户的嘀咕后,笑道:“在下是读过些书,后来家道中落,便做了行脚商,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听到齐柏的话,猎户也是深有感受,人在这世上活着,什么时候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先来家里坐着吧,正好我今天打了一只野兔,晚上练了油,剩下来的肉可以拿来煮汤。”
齐柏拱手一礼,道:“那在下就谢过这位兄弟了。”
齐柏将马拴在了院子里,老人招呼着齐柏进了屋,屋里比较昏暗。
除了堂屋点了一支蜡烛外,其余地方都是黑黢黢的。
齐柏并不奇怪,因为水凉村也是这样的。
很多人舍不得这些蜡烛钱,甚至晚上有时候都不点灯,都是趁着月色或是下午就将晚饭吃了。
齐柏被老人安排着坐在堂屋,笑说道:“晚上吃肉,你也跟着一起吧。”
“那在下就谢过老人家了。”齐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