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阴风拂过,槐树上的白花洒满了一地,落在围绕着流淌在庭院的沟渠之中。
为首的男子左手持一把铜钱,右手双指之中夹着一张黄色朱砂符纸,步伐多变。
齐柏抱着胡说,心里猜测那个紫衣男人应该是道家流派的。
庭院之中,孙有元靠在槐树下,看着几位陌生来客,神色并无异样,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这一天来的太早了。
“大魏鉴妖司紫衣士郎季楚秋,奉旨捉拿妖邪,跟我们走一趟吧。”季楚秋一身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死死盯着孙有元,冷声喝道。
“鉴妖司?不是司天监么?”齐柏低声自语道。
何舒宁耳力很好,又站在齐柏右侧不足一米的地方,听到了他的嘀咕后。
嬉笑着解释道:“司天监手下共有两个理事的机构,一个是专管朝中重大事宜的观星台,另一个就是像我们这样接到各州上报邪祟、妖修杀人的案情,需要到地方上处理的鉴妖司。”
“原来如此,受教了。”齐柏礼貌的点点头,笑着回说道。
院中,孙有元面对季楚秋,浑浊的眼神楼露出一丝诧异,咳嗽一声后,忍不住低沉笑道:“怎么是个紫衣,我还以为最差也得是个蓝衣呢。”
听到孙有元的话,何舒宁轻哼了一声,冷笑道:“区区一个养煞人,竟还妄想蓝衣大人亲自动手,真是笑话。”
何舒宁家三代都是鉴妖司的鉴妖士郎,心里非常清楚蓝衣士郎的修为手段。
她可不觉得仅凭一个孙有元值得一个蓝衣士郎亲自动手。
季楚秋站在院中,眼神晦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向孙有元的目光除了寒意还多了丝丝嘲讽的味道。
他并不阻拦何舒宁对孙有元的讥讽,区区一个养煞人,让他一个紫衣亲自动手,已是做最大的防范了,竟还敢口出妄言,多是找死无用之举。
孙有元边咳边笑,一丝丝阴寒的冰凉感逐渐在庭院之中蔓延。
齐柏摸了摸鼻子,感觉场中气氛有一丝不对劲。
这时,江魂使“啧”了一声,语气颇有些可惜:“鉴妖司的人心性和眼力愈发的不怎么样了,这庭院是之前孙有元养煞的地方,风水布置怎会一般,反而人家是以简胜繁,画地为域,将此地的妙用最大化了。”
听到江魂使的话,齐柏看着院中那颗槐树的枝丫上的一个碗口的树洞,心里不自觉的怦怦跳了起来。
槐树也称鬼树,其树本身聚阴气,喜招孤魂野鬼。
他记得《驱邪》里有记载,人死之后,若想魂魄不被鬼差勾走,就需找一颗上百年树龄的槐树,最好是一直用人血灌溉过的槐树,然后将自己的魂魄藏于其中。
若槐树有树灵者,魂魄易被树灵吞噬,若树并无开智,鬼体居于此树后,可化为树灵,吞食鬼体、人身甚至是妖血。
此种槐树被称为食人树亦或者人面鬼树,乃阴阳两界都为之厌憎的树木。
院落中,季楚秋将铜钱剑挂在腰上,手里拿着符咒配合修习的身法,快步游走在孙有元的周围。
养煞人,身上血煞之气重,季楚秋来之前就备好了驱邪符箓好祛除孙有元体内煞气,准备将他伏诛于此。
季楚秋拿着黄符,双手做结印状,大声念叨:“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舍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驱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练液,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孙有元并未躲闪,那符箓化为一道白色精气,径直从他的耳鼻喉处灌入进去。
良久,孙有元嘴中冒出滚滚猩红血气,在场的其他两位鉴妖司的人皆是面色一喜。
“蠢货,这下麻烦了。”江魂使语气阴沉道。
闻言,齐柏眉头也像是快挤在一起一样,他看着孙有元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躯体渐渐僵化心中顿有不妙之感。
孙有元的身体本来就是靠血煞精气和尸油维持的,现在尸油不够了,好歹身体的血煞气息还能将魂魄禁锢在体内,经季楚秋这么一搞,孙有元的魂魄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了。
齐柏看向院中那颗槐树,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孙有元的预料之中一样。
江魂使沉住了气,对着齐柏冷静说道:“小子,一会儿孙有元魂魄一脱开体内,你就赶紧动手,用勾魂链将他的魂魄锁住,这要是让他进了这血槐树之中,整个岳阳城都得完蛋。”
“知道了。”
齐柏,眼睛死死的盯着孙有元的动静,大脑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前方尸煞正在形成...
孙有元的尸体正在吸收刚刚吐出的血煞之气,季楚秋三人见之色变,急忙掏出法器、符箓补救。
他的魂魄呈半透明状,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阴气森森的槐树树洞之中。
“动手。”江魂使大喝一声。
齐柏刚想飞出,却发现尸煞当在了众人前方。
季楚秋掏出铜钱剑,却发现尸煞率先朝着齐柏奔袭去了。
何舒宁护在齐柏的前面,手持罗盘运起精气,一道深紫色的方形屏障出现在齐柏的前面。
等齐柏在想起身时,江魂使摇头道:“来不及了,他的魂魄已经融进去了。”
他再往前看去,孙有元的魂魄已经融进了那树洞之中。
江魂使目光阴沉的吓人,齐柏的周遭令人冷的发颤。
孙有元融进那槐树之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槐树的白色小花像是染了人血一样,鲜红而又妖异。
那条绕着庭院的沟渠从四面八方汇进了那颗血红色槐树之中。
那存在于树丫之上的洞口,发出阵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召唤仪式,引动了这个岳阳城。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一声又一声的哀怨惨叫响彻了整个岳阳城。
白南街上,忽而阵风阵阵,本身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忽然多了好些带着水渍的漆黑脚印,以及被烈火烧灼的绝望凄厉惨叫,甚至有人听见了死去的人强烈的不甘和愤懑。
虽是白日,去犹如在夜间一般,无边的黑暗让人看不清脚上的前路,只能恐惧的蹲在原地,哭喊声、祈求声像是大海里的浪花,一遍又一遍的拍打上岸。
听得各方的鬼哭狼嚎声,齐柏目光沉静,不由得冷声道:“招四面八方鬼,聚人面鬼树魂,原来,这才应该是我作为第三十个命煞血食的意义。”
“只可惜,敢打我的主意,我必不会令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