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风哥,上次你送进去的那些样本究竟成不成啊?这些天我们一直盯着中马城以及那家当铺,丝毫异常都没发现。”
方建国心心念的便是这犹如心头刺一般的中马城,前两次都铩羽而归,虽然责任并不在他身上,但对他而言还是万分的羞恼,甚至隐隐觉得是奇耻大辱,尤其是面对乌龟壳一般的中马城,更是无从下手,这都快成了他的梦魇。
这次冷风别出心裁,准备利用假冒伪劣搞垮细菌研究的进展,这让方建国很是解气,但又难免有些担心,生怕毫无效果,反倒成了敌人口中的笑柄。
冷风也理解他的急迫心情,但这研究工作可不是打仗作战,而是要经过数十万次的数据研究等等,才能得到较为理想的结果。这一点刘中宜早就跟他说的明白,即便这批假冒伪劣被送进去让日本人走入迷宫,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敌人会发现其中的错误与偏差,进而开始修整完善。
“放心吧,刘院长可说了,这是个水磨工夫,不用太过紧张,慢慢的就会出效果的。此外,建国还是要高度重视中马城的一举一动,只要出现机会,就灭了它。如果条件许可,甚至可以发出传单,深刻揭露这中马城的灭绝人性,还可以号召更多的抗日力量一起来骚扰打击对方的有生力量。”
“冷风说的不错,建国也可以通过雷曼玉的关系,去联系二龙山的闲散人员,然后放出风去,就说这中马城名义上是个军事基地,其实就是个活体试验的大监狱,针对细菌的研究,其目的正是为了将我们中国人有针对性的削弱体质甚至导致生命危险,进而完成对我中国的入侵。”
郝正阳不无愤慨的讲出了日本人细菌战的真实目的和野心,冷风与方建国纷纷点头称是。既然这中马城变成了乌龟壳,那就双管齐下,既要想办法从内部突破,也要想办法从外围渗透进去,或者整日骚扰,让敌人夜不成寐,想睡个安稳觉都万万没可能。
“对了,郝大哥,这些天我们的抗日军处境如何?相关的物资供应都运送到了么?”
听到这句话,郝正阳不禁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弟兄们不好过啊。为了防止被日军发现,每次运输的量根本满足不了那么些战士,再加上日军的疯狂围剿,其决心之大,是非要赶尽杀绝的啊。”
方建国也深有同感,叹了口气道:“不错,这段时间日军再次进行了几次围剿,据消息得报,战士们伤亡很大。尤其是已经快要进入冬季了,这保暖方面一定要做好,否则造成非战斗性减员,冬季作战的不利因素太多太多了。”
冷风点了点头,道:“目前奉天方面的棉布储运基本没问题,关键就是这路上的安全问题。日军一路封锁的非常严密,想要蒙混过关,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棉布运输可不是普通小件,那必须是大队人马才能完成的,这的确让人有些头疼。上次我们研究过乔装成日军辎重队,由胡斌带上几个精通日语的兄弟押送,希望能够一举成功。”
“也好,等你们约定好送货时间,然后我来通知马老,争取让抗日军届时配合下,吸引走日军主力,也好能减轻下运输过程中的麻烦。”
三人计议已定,遂分头行事。冷风再次回到了奉天,这一次特高课的吉村秀藏并没有挽留,只是召见他勉励了几句,便将他打发回去了南市区警署。
冷风也有些意外,本以为这次培训后可能有新的调动,没想到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回到了警署,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样也好,离开了特高课那个阴森压抑的地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冷风还是非常开心的。至于这次培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冷风也懒得去猜测了。总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且等着就是了。
福泉茂毕竟消息灵通,从侧面听到了一点风言风语,知道冷风深得吉村秀藏的看重。这次回到警署肯定不是惹恼了对方,而是另有用意罢了。是以他并不敢怠慢冷风,依然是格外的热情,对冷风嘘寒问暖,一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而警署里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本来凑传闻着冷风这次调到了特高课,如此之久的时间,早就让所有人都有所猜疑了。都以为冷风这次必定不会再回来了,肯定另有重用。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冷风居然回到了警署,让有些人大跌眼镜,就各自有了各自的想法。
其中王启发和田根勇便是如此,他们两人作为福泉茂的心腹,在警署里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赶走了司徒健,福泉茂被扶正成了署长,这个副署长的位置可就空了出来。他们两人一向自诩为福泉茂的左膀右臂,这眼珠子自然就盯上了这个位置。
没曾想冷风在这个节骨眼却回来了,这让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定。论关系,论能力,冷风都是碾压他们的存在,如果冷风看上了这副署长的位置,还真没他们什么事。
田根勇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次日晚上便邀约冷风,假借为他接风洗尘的名义,摆酒鹿鸣春,其真实目的自然还是想探听下冷风具体的打算如何。
酒过三巡,田根勇借着酒意向冷风示好:“冷兄弟,这次你回来,很快便有大好事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这个老兄弟啊。”
冷风哈哈大笑,对于田根勇的想法他心知肚明,但他也不知道吉村秀藏的具体安排,这时候也只能打着马虎眼,随口敷衍道:“田老哥,你这可是多想了。兄弟我资历还浅的很,哪里坐的上副署长的位置,你这可是抬举我了。”
“不,兄弟你的能耐怎么样,他们不知难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别说是个副署长,就是正署长,兄弟也照样能坐得安安稳稳,妥妥当当的。”
冷风心中暗乐,这家伙看似好像一个粗鲁直脾气的人,其实绝对不是这么回事。这家伙骨子里还是很奸诈的,预先对自己示好,无非就是想从自己口中淘一些实话,也能做到心里有底。
不过冷风自有打算,当然不会与他说实话,而且这次他应邀前来,也是别有目的的。这次培训,自己能否继续待在奉天,很难说。从培训的内容来看,很多都是关于潜伏窃取情报等等,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特高课组织搞这样的培训,其目的已然是很明确的了。为了确保供应线的安全,一定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与安排才行。
“对了,田股长,上次听署长说过,我们警署准备扩招些人手?”
田根勇一愣,随口说道:“不错,现在社会治安不好,总有些不识时务的人叫嚣着抗日抗日,这警力明显不够,上面已经下了通知,各警署都要扩招一部分的。”
“哦,我可是听说,田股长有亲戚在警察学校的,我有几个不成才的小兄弟,也想吃这碗饭,不知道能否引荐下?”
田根勇一听这话,不由得喜上眉梢,难得有冷风求到自己头上,这可是难得的好事情。冷风这个人他可是有所了解的,只要为他做了事,必然能有所回报。当即兴致勃勃的主动把事情揽了过来,开口道:“这个没问题,我表弟就在警察学校担任教务主任,区区几个人小意思。冷股长哪天把名单送过来,事情就成了,不用劳烦您屈尊跑一趟。”
冷风见他如此上路,深表满意,对他稍微漏了下口风,也好让田根勇更加卖力,能主动给自己跑腿。
关于这一点,他早就想了许多。作为他们这条供应线的保护者,冷风当然明白,在公权部门安插一些自己人,是多么的重要。可惜的是,这一点做的还是有些晚了,否则有他在特高课的关系,想提拔几个人,也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冷风早就想好了几个人选,其中一人便是侯三的小兄弟,现在还在奉天纺纱厂杂物处做事的蔡小明。这家伙老早就在侯三耳朵边嘀咕,觉得纺纱厂的事情太过简单,没啥意思,总想着能出来。既然这样,冷风索性将这家伙搞进警察系统。有他的照拂,还有中岛尾生的关照,凭借着小家伙的机灵劲,还不如鱼得水,更遂了他的心愿,也算一举数得了。
田根勇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对他而言,只要让冷风满意了,不管他是否当这个副署长,与冷风交好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想一想冷风与若干个重要的日本人都关系良好,田根勇就颇有些羡慕,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能当个副署长,已是他这辈子的梦想了。而如今,有了冷风的暗示,他更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大好的钱景在等着他。
有了足够的动力,田根勇做事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次日中午前,田根勇便喜滋滋的来到了冷风办公室,特意来取那几人的资料。他刚电话自己的表弟,简单说了下冷风的身份背景,对方喜不自胜,能搭上这样的人物,那可是极其难得的,当即便满口应承下来,只等着冷风将资料递交上来。
恰好这时候冷风还在署长办公室,田根勇也不离开,笑嘻嘻的坐在办公室,与胡汉良聊天。
如今的胡汉良,已然不是之前的老学究模样了。就在上个月,冷风已经报请福泉茂,申请将胡汉良升职为副股长,专门负责协助自己管理整个经济股。
正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人逢喜事精神爽。田根勇看着容颜焕发的胡汉良,不无羡慕的说道:“老胡啊,要说起来你可真是好命,人都说是情场得意事业失意,你可倒好,情场事业双丰收,真让我等羡慕啊。”
胡汉良嘿嘿笑了两声,调侃道:“羡慕也就可以了,不过,田股长,你可别再嫉妒恨啊。”
这话说的很俏皮,整个办公室哄堂大笑。田根勇并不着恼,他可是很明白,若说冷风在警署里的心腹,眼前的胡汉良绝对要算一个的。既然他想着要交好冷风,自然也不会轻易得罪下面的小鬼。
“这人啊,真的是有了美娇娘,便无师自通学会了很多人生的歪理。老胡,啥时候要摆喜酒了,可要通知兄弟们,也好热闹热闹。”
田根勇继续调侃着,对面的胡汉良脸上陪着笑容,心里面却是有些自嘲:啥喜酒啊,都是摆设,看得着吃不着,莫小雨可是组织分配来的同志,可不是分给他当老婆的。
说起来这个莫小雨,胡汉良也有些疑惑。组织上调配她到红河小学任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有一次问过莫小雨,但对方都以组织的规定为借口,并没告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涉及到组织纪律,胡汉良自然不好多问,索性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