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方仲永写到这里揉了一下手腕,说:“盼盼,你来帮我写一会。”
“好的,但郎君你要慢慢念,这是古文吧?”一旁的赵盼盼,淡淡一笑,声音轻柔的道。
“是春秋时期的《孙子兵法》。”方仲永又喊道:“引章,给我倒杯茶来。”
赵盼盼刚拿起笔的手微微一颤,略低着头,说:“郎君,引章回京城了。”
“哦。我忙糊涂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哪里了?一路可安宁?”方仲永茫然摇头,然后道:“我来泡壶茶,你要临江玉津还是歙州谢源茶?”
宋人的饮茶法,跟今人以开水冲泡茶叶的喝法不同,是将茶叶研成末,再以开水冲之,“碾茶为末,注之以汤,以筅击拂”——这叫作“点茶”。日本的抹茶,即从宋朝点茶“山寨”过去的,日人《类聚名物考》承认,“茶道之起”,“由宋传入”。宋人点茶,对茶末质量、水质、火候、茶具都非常讲究。
临江玉津和歙州谢源茶就是江西非常有名的两种茶。
但要是论茶艺,赵盼盼才是其中高手,擅长“活火分茶”。方仲永也是跟着她学了一点皮毛。没办法,他要不学一学,没法混宋朝上流社交圈。宋朝流行“斗茶”,即几个热爱茶道的朋友,聚于一起,分别煮水分茶,看谁的茶叶、茶水出众,茶艺更高超。不仅士大夫中盛行斗茶之风,平民也喜爱斗茶。据说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便是一名茶艺高人,南宋画家刘松年的《茗园赌市图》,便非常传神地描绘了市井间几个茶贩正在斗茶的生动画面。
北宋《清异录》记述,“近世有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茶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就散灭。此茶之变也,时人谓之‘茶百戏’”。高明的分茶技术,能够利用茶末与开水的反应,在茶碗中冲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这种茶艺叫作“分茶”,是一种将“点茶”点出了新花样的高超技艺。这有点像今日咖啡店玩的花样:利用咖啡与牛奶的颜色搭配,调配出有趣的图案。
方仲永一边煮茶,一边背诵《孙子兵法》。赵盼盼笔下生风,写字要比他快多了。
方仲永记得的《孙子兵法》版本共6075字,他们也是耗费半天时间才写完。
赵盼盼邀功地道:“盼盼写的可还行吗?”
方仲永微心疼的揉着她娇嫩的手腕,笑道:“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这么漂亮干净的字,这么完美的簪花小楷?每一分,每一毫,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赵盼盼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同时也是感慨万千。
方仲永拿着一叠纸道:“这份底稿我要自己留着,我就给我那两个徒弟抄一下。”
方仲永拿着底稿出门,在茶坊与陆辰和曾肇碰面,书稿交给他们。
茶坊布置得非常雅致,插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店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孙子兵法》?”曾肇急声道,急不可耐的开始翻阅。
“给我也看看。”陆辰的脑袋挤过来。
“你们抄完了,底稿还给我。”方仲永道:“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陆辰把书稿递给陆辰,道:“三家和蕃商都是去年立券(远期合同),并去年预付的定金,今年再来取货。而且他们也都是合作多年了,一般人插不进去。”
方仲永沉默了一下,道:“他们就没有闹出什么矛盾?”
“你真是诸葛孔明复生,这你都算出来了?”陆辰放下书稿,诧异抬起头道。
“有矛盾。”曾肇点了点头,“今年江南大旱,桑树都旱死了,没有桑叶蚕农就无法培育蚕桑,江南的丝绸出产业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丝绸的产量不够、质量也下降,三家如今国内商家的货都供应部及,哪里还愿意卖给蕃商。但是蕃商按照去年的立券,已经预付定金,当然不愿意啦。”
方仲永喜道:“机会来了!”
“呵呵,三家都拿不出丝绸给蕃商,你哪里去弄了?”陆辰笑道:“难到你前段时间清仓后还有存货?”
“没有,但是我能造出不输丝绸的漂亮东西。”方仲永兴致勃勃的说。
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男人和女人都非常喜爱的神物,只要幻想赵盼盼和宋引章二美穿上之后,他颇有些鸡冻。
“唔,什么东西。”陆辰好奇的问。
“天机不可泄露。”方仲永一笑。
“我怎么看你笑起来不纯啊。”曾肇笑道。
“有这么明显?”方仲永有些愕然,“等造出来送你一件,包你喜欢。”
曾肇说:“也送我一件。”
方仲永微微一笑,道:“没问题。”
......
某处酒楼,风雅的小阁里,酒器悉用银,以竞华侈。
吴伟做东,宴请陆松风、王显,曾康。
王显问道:“听说这些日子陆辰跟着方仲永,鞍前马后的,难到是陆伯父派去的暗探?”
一提起陆辰,陆松风就一肚子火:“这不孝子!不知道被方仲永这厮下了什么迷魂药。早晚我要给他们兄妹一个当头棒喝!”
吴伟对陆松风管教子女的事情并不怎么在乎,他要说的却是别的事,放下酒爵,摆出一脸神秘的表情:“陆兄还想不想要方仲永这个女婿?”
陆松风一拍桌子:“这还用问吗?你们要是能把方仲永干倒,他就不是我女婿。要是不行,这个女婿我只能捏着鼻子认!”
如此坦坦荡荡、毫无下限、厚颜无耻的作风,让大贪官吴伟和叛逆纨绔王显也一时无语。
陆松风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吐出一口酒气说:“我给你们创造条件,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怎么还让他翻身了啊?”
“上一次是大意,没有想到他一个耕隶之子也懂经商之道,还让他咸鱼翻身了。”吴伟探过身子,把嘴凑到陆松风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一次我们有了一个新计划。蕃商蒲亚里来临川交易,我们设下了一个局,准备请君入瓮......”
听完吴伟的计划,陆松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忙问:“方仲永那厮入瓮没?吴兄,最好还是谨慎一些,对付方仲永这厮不能大意。”
陆松风脸庞上显然是有着一丝无奈之色,这些日子他和女婿的斗法,精准的阐述了三国的一个著名段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曾康笑着敬酒道:“所以,我们这计划少不了陆伯父的帮衬。”
看到陆松风还在犹豫,吴伟说:“听说方仲永这几天正在四处打探蕃商的消息,我们有机可乘。陆兄,这是一次绝佳的计划,等他上京赶考,咱们就真没机会了。”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再考验一下我这‘乘龙快婿’的本事。”陆松风拍着几案叫起来:“这要还玩不死他,我也就认命嫁女,老脸不要,认了他这个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