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怔:“染儿怎么会在灵堂?”
“请老夫人恕奴婢大胆。”秋禾跪下道。
“说清楚。”
似乎有些扭捏,“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想着小姐去后也参拜一下灵堂的各位先人,便和钟嬷嬷将小姐扶到灵堂前诚心参拜。哪料天才泛着点光竟听小姐嗓子沙哑要水喝,小姐喝下水缓缓睁了眼。小姐醒后也惊诧不已,回神后立刻让奴婢禀告老夫人,让老夫人别再伤心。”秋禾压着兴奋娓娓道来。
老夫人心中震惊不已,染儿在先人灵堂中死而复生,在天刚亮就醒了,这是先人给的什么启示吗?再想一想,染儿出生那天也是清晨五时,不管怎样,这是件好事。
“去灵堂。”兰花扶着老夫人的手迫不及待走出门。
秋禾欣喜,小姐知道老夫人迷信先祖什么的,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走到半路,遇到了户府嫡女阙映惋。
阙映惋温婉如画的脸见到老夫人,带着淡笑,走上前行礼:“见过祖母。”
“起来吧。”老夫人看着阙映惋柔和道。
“祖母这么早急匆匆去哪啊?映惋正要去给祖母见早安呢。”灵音般的声音在清晨微湿的露气中显得清新怡人。
老夫人心情大好:“正好,我们一起去灵堂,你染姐姐可是在那醒了呢。”
“染姐姐醒了?”阙映惋美眸闪了闪,声音略带颤抖。
“嗯。”
“真是太好了,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阙映惋素来婉约的面容带着一丝喜色。
听得老夫人很是开心。阙映惋便是替了兰花扶着手的事,亲昵地挽着老夫人的臂弯,说着一些吉祥话让老夫人眉开眼笑。
灵堂
老夫人迈着步子走近,阙映惋贴心扶着老夫人手:“祖母,小心槛。”
“嗯。”老夫人被阙映惋细心扶着很轻松地迈过了。
抬步走进,只见一瘦削窈窕的身子背对着,双手像在祷告,钟嬷嬷在一旁站着。一般情况下低微的下人是没资格参拜主人家先人的。
看着染儿认真参拜先人,老夫人很是欣慰,她最看重户府荣耀。阙忆染此举甚得老夫人心。
阙映惋一脸淡婉,眼中隐隐闪烁感动的泪光。一旁贴身婢女芳草看看参拜的七小姐再看看小姐。小姐这善良的性子迟早被这府子人算计出事,还好夫人让我跟着小姐,好在一些关键时刻提醒。
这时,参拜的阙忆染似有所感转过身来,一刹那,明媚的初阳穿过方窗印射在那绝美容颜上,芳华展世。四周人惊愣艳羡不已。
回过神老夫人更是大喜:“染儿终于醒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是,祖母。”阙忆染亲近中不乏恭敬起身。目光落过阙映惋,两人眸中皆有一瞬的惊艳。
阙忆染走上前歉意道:“让祖母、惋妹妹和大家为我担心了。”
“染姐姐醒来就好,这下大家都可以放心了。”阙映惋轻灵般的声音响起,脸上是一贯的浅柔。
“染儿醒了是好事,先回我阁中叫宋府医来看看。”老夫人慈祥说道。宋府医是府里医术最好的,只给像老夫人这样身份尊贵之人医治。
“忆染谢祖母。”
福如阁
秋禾在小姐手腕轻轻放了一层白纱,宋府医开始细细诊脉。
翎羽阁
“嗙嗙嗙”玉碗飞跃,葛木美体粥四散泄流,迸溅到地上的婢女柳枝低低的发髻中,升起一缕烟。
“你说阙忆染醒了?!”阙菲雅嫣红的蔻丹绞进粉色丝帕里,眼睛都气红了。
“是…七小姐醒了。”柳枝跪在地上瑟缩着身。
“可恶!”阙菲雅上前一脚踢倒柳枝,小姐非善人,她趴在地面也不敢起身,将头埋得更低。
柳枝就是阙菲雅安置在府里的眼线,有什么事都向她禀告。这差事办得好赏钱比贴身婢女都多,不过有不好消息禀回少不得打骂。
“小姐别气,七小姐醒了是意外,不一定能活下去呀。”银霜上前恭敬劝道,双手恭敬递上一杯蜜茶。
阙菲雅气稍顺,对呀醒了也未必能活下去,毕竟那么重的伤。不过那人真是个废物,她和娘花费重金,说什么盖世武功马到成功,人没杀干净自己不知所踪了。
“去福如阁。”她倒是要看看在地府转了一圈的阙忆染会有多康健。
福如阁
宋府医皱眉起身向老夫人道:“七小姐的伤很是奇怪,按常人受此重伤或许……可七小姐竟醒过来了。想必七小姐体质远超常人,待我开几个方子给七小姐服用,兴许能在八年内痊愈。”
“染儿还能痊愈?”老夫人喜道。
“好好调养即可。”
阙忆染表面喜悦,内心却腹诽八年即可?前世的自己执行任务哪次不是腥风血雨回来几月后活蹦乱跳出去。
宋府医开过药方,禀退后。阙菲雅来见安。
阙菲雅被银霜扶着手走进,一眼便看到阙忆染和阙映惋,心中火气直冒,更恨阙忆染,阙映惋贵为嫡女,她是怒不敢言。阙忆染和她同为庶女,姨娘又死了,几年不见愈发狐媚,拿捏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转瞬回神:“见过祖母。”阙菲雅笑着请身。
转眼看向一旁静立的阙忆染,惊呼:“染妹妹竟然真的醒了!我起先听了消息还以为是下人们逗我玩呢。”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阙忆染淡笑:“雅姐姐当真是格外关心妹妹呢,妹妹醒后考虑不周只请了祖母来,没想到消息都传到雅姐姐耳中了。”
老夫人起先听还没什么,如今听染儿一说立刻觉出雅儿在府中安了眼线。老夫人当即冷笑,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名庶女竟肆无忌惮差遣连福如阁的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
阙菲雅觉出话中不妥,立即瞪眼过去。好锋利的嘴,几年不见,她不仅长得更恶心,口也臭起来。阙忆染恍若未见。
阙菲雅笑着道:“染妹妹的伤一直是我挥不去的阴霾呢,我日思夜想染妹妹身体好转。今早美梦染妹妹重伤痊愈,想着染妹妹敬爱祖母身子好了会来这,便直觉走来。如此看来,染妹妹比我梦里的人还活泼呢。”
如是一出爱妹情深的戏。
阙忆染心里喃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是很有可能,至于里面的情感恐怕就不是什么关心祝福了。
老夫人神色一暖,自己错怪菲儿了。阙菲雅见老夫人表情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意,望向阙忆染,她想造谣自己,也不敲敲她榆木脑袋,称称她的斤两,跟我斗,十万八千里。
“祖母,府上有旺血枣吧?”
老夫人虽疑,但应道。
阙菲雅在一旁笑道:“染妹妹不会是想让祖母赏赐给你吧?旺血枣是珍贵得紧的补品,给了妹妹,让祖母吃清松笋、海苔鲜、核桃杏儿吗?”阙菲雅眨眨眼睛,仿佛说着好笑的事。
老夫人的脸立马难看下来,旺血枣可不是谁都能食用的,一个庶女是连看旺血枣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得到,真真是不知所谓!还让她食用清松笋、海苔鲜、核桃杏儿,说好听点是上好的补品,说白了就是不如旺血枣的次品,竟敢让她食用次品!本以为染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如此看来是个鄙俗不堪的小家子!
老夫人看阙忆染的目光严厉起来。
阙菲雅见此大喜,阙忆染,跳梁小丑还不够我意思意思呢。
阙忆染见此,以为老夫人有两把刷子,说风就是雨,别人随便一句就信以为真,不过这样更好,利于掌控。
不对,身为户府掌母,不可能这般简单、任人摆布,好伪装,差一点就信了。
阙忆染似笑道:“雅姐姐眼中,妹妹是那般贪婪不知礼数的人吗?姐姐玩笑,妹妹自是玩笑也不敢。”她阙菲雅轻佻乱说话,阙忆染不会。
随即正色道:“珍贵的旺血枣自是像祖母这般贵重的人才能食用,妹妹斗胆问道,只是知道一种做糕点的方子,主料正是旺血枣,此糕点味道可口,还功效最大。妹妹是想给大家做糕点,以慰大家先前对妹妹的伤心。”
“祖母,可让忆染展示展示手艺?”小女孩般期盼着脸,就像努力想表现自己的小孩。
老夫人见此,心就软了,温暖慈祥的笑也有了:“染儿懂事,你既如此想慰问大家就去做吧。”
阙菲雅简直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愤怒的祖母下一秒变温和,阙忆染那张嘴果然是熏死人了啊!得意个什么劲,她还没出手呢。
阙忆染喜悦道:“谢祖母,今天还早,我今儿就做吧。回去准备,让大家能在午后吃到糕点。”
老夫人笑道:“想做就做吧,祖母等着。”
“是,祖母。忆染告退。”阙忆染转角收起笑。老夫人在户府位高权重讨好是必要的,这等于府内地位都高了一层,像庶女的贴身婢女还不如老夫人守门的。
看着阙忆染得意洋洋离去的德行,她就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只一瞬她低下头,埋下发火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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