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在一万一千阶时落败,一向仪态万千的女子,一下蜷缩成小虾的楚楚模样,瑟瑟发抖,被温暖的光芒普照,移出此处。
…两万阶。不远就是接近暮霭的天空了,总算有点安慰。脚下拖了一阶又一阶的污血,从若有若无的血丝,到一片。
前有铭殒拓激励,后有阙映惋励志,更加鼓励自己,哟哟切克闹!平常不会想的一些曲儿,现在为了终点,不惜一切、可以提升前进的方式。
…两万五千阶。拖着凡俗七老八十还不如的身躯,一阶难比一阶,竟然还在增加跨度,偏不信了。身上的每一器官、发丝、筋骨、汗毛、血液流淌都是一种分量,甚至想剪掉,砍了、左手右手。
不要来触碰我,不想、不看、不闻。运起九招绝学里的游丝,曾在武比前三争夺战中用过,隔一段时间用一次,冲劲很大。
…三万阶,极限了。迈两步,筛糠一样抖抖抖,将息片刻又片刻一段时日。比极限还不顾,这得极限胜过好远,根本不怕你不够走的!
跟你耗上了,既然超越极限,那就超越超越极限!
终于处于云层上,离得灰蒙蒙的夜空更近,没人在意这里的风光。
阙映惋一下晕厥,那道神光灿烂时分,幼指微动,昏睡在重重蛛网中不能自拔。却不知哪里来的意念,轻轻呢喃,“还要走,等我,这还不是我的最后…”执念根深,神光人性化顿了下,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消散于虚空。
朱羿在四万九千阶落败,身倒志不倒的执意,散开浓浓的悲烈。
…四万阶。四肢爬行,头脑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麻痹,若不是阶梯依着,恐怕早坠险。
双手含混,弹动间只是黏血、落下一点皮屑,这样鲜艳干脆的痛难以承受下承受,想死了算了。一心三用、计算着晕一段时辰,痛得忘我、昏迷,有意识、无意识都要承受这痛苦。
脑子乱糟糟、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声音,死了吧…还可以、再一下…
阙映惋五万两千阶落败,四重末的功力坚持至斯,堪称奇迹了!身后似脱出一具庞大的不屈灵魂,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这种感觉。神光轻柔地包裹其身。
南宫青歌六万两千阶落败,铭楚月六万三千阶落败,铭丝竹六万四千阶落败。
…五万一千阶。这是一阶、一阶。浑身只见一片红,身下的衣服磨得空洞,只堪堪掉在身上。使足现有的力气,右手向前伸了伸,近在眼前的阶梯,费尽力气,却只是指尖颤动,眼睛有无有地开阖,气若游丝的假死状。
神话,没有不可能,她看着这些人声名鹊起时,现在唯一同行的机会。我行的,我就是,创造神话的人!无数的念想、企图、渴望告诉自己,呐喊,直到忘了旅途。
不知哪来的巨力,一下伸到了阶梯,黑暗。指尖因为先前的猛烈,极速退色。一团暖阳,似融进棉花,轻轻地揉着伤痛。
深重的苦海被挤出躯体,全身被一种光明似水的力量洗涤,剔除尘埃杂质,灌入浓烈的冰晶色彩,像小朋友投入母亲的怀抱,满满的亲切和依赖,言不尽的满足快乐。
白冷弦六万七千阶。
一向低调的铭晰,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
铭殒拓、铭晰还在继续,相差不远,同样支离破碎的身,难得一见。现在的压力已经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境地,逆天而行的艰辛,总有人不甘落后。
终于,铭晰七万五千阶,铭殒拓七万八千阶。
在奇异的境域接收大地神圣…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放纵喜悦的。
没有天赋异禀、一技之长、压底箱的至宝、全力以赴,平日的隐忍、努力、杰作,都是绝不可能通往高处。于阙忆染,准备得不充分,但这之前,能做的都做了。
洋溢着希望的曙光,很久之后的第一步,是从大海捞针的沙滩开始。
…
“啪、啪”脸上有点凉,睁眼,有些迷茫,一帘幽梦。微眯,灼灼的日光欢快地舞着,周围一片深蓝。
大脑极速运转,明晰透彻,一步到位的千丝万缕。全身轻如鸿毛,似有使不尽的力量,流窜四肢,意念一动就能披荆斩棘。之前的改造没有提升丝毫功力,不过这显著的本色潜能。
坐起“吱呀”,竹筏置身海中央,海面在阳光下彪炳,一伸就能摸到,小鱼活泼地跳不停,溅起一些水花。四周站着、坐着、躺着不一的那些人,之间用一根细长的线相接。
不是普通的竹筏、线、地点,难道,考验还未结束?
海下,深海,大冒险,鳞片,随时叫停,一次机会。神识溅起几个关键词。果然没完。没见到漂流号,说明此刻还没离开那迷之沙滩。
之前虽是停在了沙滩,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地上,没想过海里另有玄虚。来就来吧,经此一役,也算小有资本。
记起那一幕幕,到缠绵悱恻的天梯,已成过去式,不自觉、永远保持着新人的状态,青涩、热情,为了那高不可攀的指标,而浑身打了鸡血、极限挑战!
一个个跃入水中,真正的角色,往往样样不差,水性不错。夏日的海水温凉,扑入其中颇为爽快。
徜徉其中,眼眸流转间,一条条成群的小鱼一游一游地前去,五彩缤纷的海底世界,如前世的海族馆,稀奇好玩。现在的危机程度不高。
想到了秋禾,望安息。
头上的一个个竹筏随着人的下海跟着飘荡。
游好远,各自竹筏相差也不远,之间的连线变得很长很长,似陆地转移总在一方平面内。当一个竹筏很远的时候,其他的会受影响,各自受牵扯,可变得更远,却总在一个版图。
带着咸咸的海洋气味,五光十色的鱼类,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心底并没有降低警戒。随便来一条大鱼,若是吃人的,免不了一场战斗。
这里安全系数高。直直降下。
头上的光越来越弱,四周的视线变暗,鱼群变多。时不时会被某个生物注意到,从普通的鱼类到武兽。
四周毫无倚栏,靠着韧劲支撑前行,不是很喜欢这种悬空的子虚感,漫无目的,汪洋大海,跟着感觉走。
“唔、唔”冒出一两个气泡。海藻般的长发飘摇,隐藏一抹娇小,充满着人族的味道。
遥远的地方,一头硕大遨游,它肯定发现自己了,鱼的嗅觉是很灵敏的。
…
各自的寻觅,期望强大、又适合自己的鳞片。茫茫大海不时掠过一丝殷红,是得意的笑,是失望的苦,还是运气极背的出窍…
若取得的鳞片不够高级,另觅佳源。这样珍稀的鳞片又不嫌多。
经历过沙滩背景的万劫不复,这本该第一站的旅途,略显轻松、少有致命,顺便大开眼界、放松游玩一下。
海洋里五光十色的美丽,掩盖了一切友好的切磋。
…
白黛最先到竹筏,庞大的头颅渐渐隐匿。
别说死去多少青贵,如今难有一个存活的下人,现在实力最弱的,白黛算是好运。
铭沧颜、茱萸…铭殒拓、铭晰先后上岸,不管是怎样上来的,总算一个不缺,各自收获肥硕。
时间到,规定归位。
没有提示鳞片有什么用,先接收的大地神圣等漂流之物有什么用等,或许某时刻它自然就会出现。
…
时间真的不短,却感觉眨眼的功夫,腿脚好像虚空着,不自觉摆动,眼前还比较习惯深蓝的荧光、带着绚烂的鱼群。比起水帘洞,真是天堂般!
不过是未来的一个缩影,拓得更长的道路等着走。
回神,高贵华丽的漂流号,似漫不经心地、飘了很远。
将黒一给钟嬷嬷契约了,它好像不是很高兴,还是平等契约了。
一老一少格格不入出现在这般奢华的房间,直到这一刻他才渐渐回神。
阙忆染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在她走的那一刻,唯一的念想便是将这二人带走。
竟是看着钟嬷嬷道,“是你?”
那话中难以置信的颤抖,难道是熟人?
钟嬷嬷越看,在看到那个怪异的小孩,也怔了,泪水渐渐涌入。
只化为一句话,“你怎么这样了…”
终于平复。
“她是?”老人问道。
“小姐的女儿。”钟嬷嬷点着头。
“小姐的女儿?”不是叫阙允儿吗?
只是哽咽了一下,道,“小姐最钟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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