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依俏脸发白,连退三步,一阵难言的心悸浮上心头。
就像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白兔遇到了真龙,哪怕真龙并无针对之意,只是不小心散发出的气势,就足以让小白兔僵在当场。
这个时候,她才总算感受到武道宗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寻常人不要说反抗,感受到其气息便已是浑身无力!
裕王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青白交织,完全没有搞明白为何姬老会突然如此激动。
要知道,姬老哪怕是听到宗明帝被墨丘宰了的时候,也完全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模样啊!
同样是武道宗师,姬老历经三朝积淀,又在藏经阁中博览群书,说一声深不可测都不为过,何以露出此等姿态?
难不成还会惧怕一个刚到而立之年不久的小年轻?
“你确定那是你的旧时好友?没有被人替换?!”
姬老彻底复苏,哪里还能看出什么命不久矣的老态来?眸子开合之际精光闪烁不止,皱纹横生堆叠恍若沟壑的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惊之色。
“这......”
林小依想了想,在太医院时她和顾担其实并不能说是特别的熟,毕竟男女有别,再加上顾担还是比她大上两岁的,更多的是当做哥哥来对待。
要说知根知底肯定算不上,可既然在小院门前见到被架来的许志安的时候,能让顾担升起杀心,就足以说明问题。
若真被替换,岂能在乎太医院中的人?
“的确是昔日旧友。”林小依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不可能!”
姬老连连摇头,肯定的说道:“这不可能!”
他走下躺椅,来回渡步,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开怀大笑,好似陷入到了梦魇之中。
林小依和裕王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儿。
莫不是年老痴呆,疯掉了?
姬老完全没有再理会这二人,自顾自的在藏经阁之中走动,身形恍若鬼魅般消失又出现,寻常人的目力根本就跟不上他动作的半分。
不多时,好几個已朽烂好似泥土的竹简被他找了出来,还有几块玉书摊开在地,嘴中喃喃自语:“这不合理,这不正常,这有问题!”
目光在竹简和玉书上来来回回过了几遍,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还没有到神昏意乱,记忆都散乱的时候。
这些小辈啊,完全不明白武道宗师之路是何等之艰难。
说起来好像很普通,只要练脏大成,再修成练脏圆满,真气自行,便可自然而然的晋升为武道宗师。
就跟喝口水似得简单。
若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藏经阁中,他观遍史册,未曾听说过三十岁出头的武道宗师!
想要成为武道宗师,共有两道天堑横隔。
其一为气血见障,其二为五行交感!
气血见障,便是由凡夫俗子更进一步,借气血真气来擢升筋骨血肉。
其间之苦痛根本无法以常理来言说,人世间任何酷刑,都不见得能比上一位宗师面临气血见障时的痛苦。
一个人硬生生一点一滴的消磨自己的肉身,再以血气真气重塑打磨!
当然,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彻底,大多是浅尝即止,稍稍达到武道宗师最低的要求便会立刻停下。
即使如此,没有十年之苦功,也根本不足以成事!
更不要说在这途中一旦把握不好火候,乃至忍受不住那种痛苦,一不小心再毁了辛辛苦苦修炼积蓄的真气,那就直接功亏一篑,此生无望再进一步。
纵使渡过气血见障,也还有一道更加残酷的天堑等在后面。
五行交感,完全不讲道理的关隘。
你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当练脏大成的武者耗费数十年苦功,历经无数苦痛,终于达到能承受住武道宗师之力的肉身后,突然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因为他们先天不足,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不是他们不够刻苦,而是他们生来,就命中注定不可踏入武道宗师之境!
历经大苦痛,大折磨,就是为了更进一步之时,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镜花水月,对一个人的打击可想而知。
为此而疯魔的武者不知凡几!
明明已有宗师之肉身,却偏偏无法掌握属于武道宗师的力量,这种执念怕是会直接毁掉一个人。
任何一位武道宗师,所经历的绝不仅仅是自身的磨难,还有上天的眷顾。
可这种眷顾也有其极限之所在,哪里能出一位三十岁的武道宗师?
从娘胎里开始修习也不可能在三十岁时完成气血见障!
难不成那人还能是传说中的仙人之体,生来便无需再继续打磨,一步通天?
太多纷纷扰扰的思绪汇聚在一起,让早已不为外事所动的姬老都难免失态。
“我问你,他可表现出过何等不同?或者说,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大事?”姬老扫过典籍之后,目光落在林小依的身上。
那比之虎豹豺狼还要更加恐怖的目光,让林小依心中一紧,那双眼眸似可直接洞穿人心!
“还真有?仔细说说,一字不可落下!”姬老有所察觉,当即言道。
“当初......方士曾给予先皇两枚丹药,言称是自先贤故居所得,先皇来太医院观千年松开花之际,见到顾哥,便赏赐给了他一枚。吞服下那枚丹药后,顾哥在太医院中昏迷了整整四日......”林小依斟酌着开口说道。
这件事太医院中人尽皆知,倒不是什么隐秘消息。
也是唯一一个林小依知道的,发生在顾担身上的大事了,再往前就是老爹被天牢凶徒极限一换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也罢。
“方士?清平子?丹药?!”
姬老眉头却是深锁起来,目中浮现出思索之色。
到底是清平子拿出的丹药所致的缘故,还是那人天生如此?
“姬老,您要是对方士的丹药有兴趣,我现在就派人去将剩下的那一枚给您拿过来,您随便用!”裕王总算找到插话的空隙,立刻争取存在感。
“呵。”
姬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拿过来你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