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涅特斯部族领。

莎耶在山谷的最高处看完日出，低头看向平原远处的人类城镇。

“……”

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如今成为第四位主天使，当务之急是适应这股力量，专心投入接下来的神战遗迹探索当中。

这样一来，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那个混账也没办法对自己指手画脚了吧。

揍他也是白费力气，从今以后，绝不会让他从自己这里讨到任何便宜。

什么挂在树上，绑在帐篷里，一起泡温泉。

统统休想！

正这么想着，莎耶转过头，张开绯红双翼，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天使之力：20%

“？？？？？”

等镇里的两人回来，莎耶连早饭都没能吃得下，一把揪住了罗维衣领。

“为什么啊！那個狗屁仪式怎么还在！！？”

“什么！”昨夜异常享受的罗维反过来惊讶看了她一眼，“仪式竟然会自己消失？”

莎耶：“……”

可我明明晋升了啊。

任由这么被揪着，罗维饶有兴趣看向她，“你该不会是想说，因为你晋升了，所以仪式就应该自动解除吧？”

莎耶：“……”

不应该是这样吗？

罗维笑了笑，举起带有阿忒塔娜神力印纹的左手，“按你这么说，我要是成为神格者，阿忒塔娜还得重新赐给我一遍印纹，身上附加的力量全部统统消失？”

莎耶：“……”

那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滞。

上次和骨血之神战斗时，这家伙是有短暂解除封印的能力的。

也就是说……

“是你……在我晋升的时候刻意解除的？”她带着惊讶和不确定看着对方。

罗维低头看着自己被揪起的领口，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

莎耶猛的后退一步，松开了他。

是我误解他了？

这也是他为我考虑的行动之一？

他究竟还有多少计划啊！

忍住羞愧难当的神情，莎耶又想到，既然仪式没有解除的话……

罗维掸了掸身上，轻描淡写指着某个方向：

“看到了吗，那边有棵树。”

“……”

……

等约定的时间差不多，罗维把树上的莎耶叉下来，四人回到无冠城，先去静寂庭院确认克箩茜的进度。

封印还在，庭院里工房倒是捯饬得有模有样，全都是她在研究封印的过程中“顺手”做出来的。

这也太顺手了吧。

罗维把约翰也叫过来看了一眼，让他给出一些参考思路，顺便激发一下克箩茜的斗志。

随后，几人出东城门，利用魔导传送装置来到天之翼号，给兽人女团的演出制作音乐。

得到最后的成品，花了三天时间。

当罗维回到山谷，将录好伴奏的魔导投影交给伊露丝，这位玩弄人心的魔女露出浅笑看了他一眼。

“……”

不要误会。

这肯定不是什么夸赞。

之前伊露丝问过一些乐理上的知识，罗维一个也没答上来，再加上连谱子都没有，自然会怀疑演奏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而现在，仅仅三天，他把成品的伴奏交给了对方。

这让她找到了对手般的快感。

——实际上罗维搞出伴奏的方式很简单。

先趁着三位女性去吃可丽饼的工夫，用魔导铜酸威胁赛娅，开启她的学习模式，把准备的那首歌单独唱给她听。

赛娅学习后，罗维一点点让她修掉自己各种跑调的地方，这样一来赛娅就能标准唱出整首歌的旋律。

而有了旋律，再把另外三人叫过来，在模拟乐器发声上提供建议，全部让赛娅模仿，把唱词结合到一起不断调整，直到整首歌的伴奏曲调和旋律足够搭配。

巧工机娘？

自走型全自动编唱录音机！

“我让她们开始练习舞蹈动作了，”伊露丝的神态依旧神秘沉稳，“但我想你们碰上了计划以来最大的麻烦。”

罗维处变不惊看着她。

“什么？”

他没想过整件事会一帆风顺，但也不怀疑伊露丝的能力，细枝末节上她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现在刻意这样说，像是在给他出考题一样。

“你看中的那位关键人物，似乎无法再成为偶像了。”伊露丝用深邃的目光说道。

“？”

罗维露出些微疑惑。

阿虎莉莉？

说整件事都是以她为中心计划的都不为过，无法成为偶像？

“我去看看她的情况。”

罗维转身走了。

伊露丝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哦？”

“不怀疑是我做的吗？”

……

来到舞蹈室。

这座建筑由伊露丝用仪式召唤而来，足够容纳两百人的舞蹈练习，罗维从侧门进去，一眼就看见阿虎莉莉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没多说什么，退了出去，转而来到阿忒塔娜那里。

找薇弥尔。

除了去魔导战舰上那三天，小二五仔这段时间基本一直待在阿忒塔娜这里，除了向她学习狩猎领域的魔法，也学习一些大局上的处事技巧。

让关系相近的她去询问更好。

将事情原委告知，薇弥尔很快去确认了。

剩下的两人在帐篷里，阿忒塔娜叹息一声说道：“莉莉似乎有什么心事，我问她的时候不肯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自卑了。”

自卑？

罗维还从没想过那位凶巴巴咬人的犬娘会自卑。

不一会儿，薇弥尔回来了。

她摇了摇头。

“莉莉抱着我哭了一场，我能感觉到她是很想努力的，舞蹈也学得比其他人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好像不像原本的她了。”

精气神啊。

就算在技巧上出类拔萃，少了那股活力，就没有灵魂了。

计划马上就要展开，这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了。”

罗维不认为是伊露丝搞的鬼，那位魔女虽然擅长诡计，但自己这边没露出破绽，她不会从中作梗给她自己留下把柄。

看来只能以他的方式来解决了。

……

入夜。

阿虎莉莉被汗水浸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帐篷。

刚一进门，就看到罗维坐在那里，在监视投影前观看她记录的日常。

“吼呜……”

喉咙里发出一声敌意的吼声，却微弱得有些乏力。

“不用管我，”罗维偏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进度。”

详细的情况也从接替他摄影的鼠人娘那里听说了，几乎是接替之后就开始变成这样。

见鬼了。

不是跟她说过气势很重要吗。

见罗维没打算走，阿虎莉莉呼噜一声，拖着步子走到床边，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

罗维回头看了一眼。

呵，这可真是稀奇事了，当初救她的时候带着她走都很抗拒，最后还狠狠咬了他一口，现在居然能容忍他在的时候躺在那里睡大觉？

被小看了啊。

那可就别怪我了。

他起身悄无声息靠近了她背后，换作平时她绝对是能听出来的，此刻却没有任何动静。

恐怕是不想放弃拯救兽人族的希望，所以明明沮丧还是拿出了加倍的刻苦，导致体力透支了吧。

面对一个体力透支，倒在那里无法动弹的犬娘少女，该怎么做还需要教吗？

罗维没有丝毫犹豫，薅住了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嗷呜……！”

连澡都没有力气洗，被汗水浸透衣衫的阿虎莉莉一个激灵转过来，喉咙里发出没什么气势的低吼，呜噜着抱着尾巴想要收回去。

罗维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从根部顺着往下又薅了一把。

“嗷呜！”

阿虎莉莉一脚踹在了他身上，而罗维纹丝不动。

这让她又多踹了几下，罗维最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吼……”

敌意的呼噜，罗维一时有些惊讶。

都这样了还不咬人？明明他都一直在提防了，而她显然还没有进入特殊时期。

“你……呜噜……放手……”

“怎么，不咬人了？”罗维挑衅着说道，“平时不是很凶吗？”

“吼……呼噜……”

见她还真没抵抗的意图，罗维抓住她的尾巴末端，把周围的茸毛分开，用手指戳她的尾巴尖尖。

“咿…！嗷呜……”

她不安地扭动着，脸上既难受又委屈，还带着一丝难为情的厌恶。

“你……呜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罗维用手指拨来拨去，毫不厌倦地看着她，“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莉莉耸拉着眼角身子直抖，最后终于无法忍耐了，伸起脖子狠狠就是一口。

罗维起身避开，心里暗道好险。

这家伙咬人真是防不胜防。

面对她双腿摆在一边侧坐在那里，龇牙咧嘴地露出小虎牙，罗维试探性地将手慢慢伸过去，就像尝试安抚一头野兽一样。

“嗷！”莉莉象征性做出警示地咬了一下。

罗维的手往后缩了缩，然后继续慢慢往前，用动作示意他没有敌意，不会伤害她。

莉莉又凶巴巴咬了两下，罗维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用手摸到了她的头。

随后像抚摸狗狗那样一下下轻柔安抚起来。

“呜……”

莉莉的神态逐渐安定下来，闭着眼缩着脖子，好像经受不了这样的抚摸，尾巴下意识地摆动两下。

糟糕。

有点太涩了这个样子……

犬娘遵循一部分的动物本能，繁衍生息是她们刻在身体里的天性，对异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而除了特殊时期以外，想要驯化一位犬娘并不简单，何况还是她这种当初被抓到宁愿挨打受一身伤也不屈服的类型。

看来她是真的自卑了。

为啥？

“把其他人换到我的位置吧，”表情松弛下来后，她低声说道，“比如说雪莉。”

“那可不行。”

罗维一口回绝。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但眼下无疑是让她重新建立自信的好机会。

“为什么……因为我是部族领的公主吗？”

“不，”罗维摇了摇头，“因为你是天生的偶像。”

阿虎莉莉怔了一下。

我……天生的偶像？

“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罗维沉声说道，“但如果身份尊贵就可以成为偶像，莪为什么不去找阿忒塔娜？还是说你觉得你身为部族长，身份比神明还要尊贵？”

“那是因为母神大人她……”

“不，”罗维打断了她，“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误解了，我挑人的原因从来就不是出于身份考虑，而是本身适不适合。”

“本身……适合？”

阿虎莉莉断断续续重复着这两个词，忽而用力看向了他。

“可是我没有那样的魅力…！我没法做到你纸上写的那样……那样光彩夺目吸引人的存在……”

罗维皱眉认真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没有魅力？”

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怎么得出这样的想法？

伊露丝干的？不……不会，她虽然严格，但也端的清孰轻孰重，把她打击成这样没有任何正作用。

那是谁干的？

阿虎莉莉犹疑了好一会，突然毫不犹豫狠狠咬了他一口。

罗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