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

便是在黄土楼这些三和修士们身上，也能看到了一丝年味。

不少修士这几日已经开始采买，准备稍许年货，庆贺新年。

不知不觉，丁奕来到这方世界已有小半年。

他将双手拢在嘴边，朝手心呵了一口热气，又来回搓动两下。

这才取下腰间缠着的布筒。

小心翼翼将布筒里的灵石挤出来，成一字型摆在床铺上。

丁奕一块块数了起来。

“一、二……三十八……”

“小半年了，除去一切开销，竟然才存下三十八块灵石。”

丁奕叹了口气。

又分出来十几颗。

余下二十颗整，一一塞回布筒之中。

将布筒再缠在腰上，拿手掌拍了拍，确认布筒不会掉下，丁奕这才披上冬衣出了门。

这次。

丁奕打算去顾长生住所附近的大集市看看，买些年货，再买些记忆之中鲜美无比的灵米尝尝。

黄土楼这边的交易点，说好听也叫集市。

其实不过就是一条十几米长的土路上，一些修士摆了几个小摊。

卖的物品也大多都是凡事俗物。

唯一一家铺子里，柜台上摆放的法器和丹药，不知多久无人问津，早已落了一层厚厚灰尘。

而大集市不同。

徒步半个小时，丁奕终于第一次来到这边。

好几条街道纵横交错的大集市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

这里的摊位明显更多，售卖的也都是法器、丹药、符篆、功法等修士必需品。

道路两旁，还有一些铺子里也售卖灵米灵面，穿着道袍的小厮忙活不停。

沿途走来。

看到的一切东西都让丁奕感到新奇。

这里的修士都是练气四层以上，精气神比三和修士们要好上不少。

有些人虽然道袍破旧，但洗得干净整洁。

丁奕脑中莫名冒出一个念头：这才是修仙者的样子。

“快来看，快来看，上好的黑背妖牛肉，一斤只要一颗下品灵石！”

“法器大甩卖，灵矿洞中才挖出来的法器，都是高阶修士遗宝，一件一颗二品灵石！”

“……”

一路叫卖声不绝于耳。

热闹的氛围让丁奕也受到感染，半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愁云都淡了一些，心情也轻松不少。

走到一处售卖符篆的小摊，与那摊主对上，丁奕受到热情的招呼。

“这位道友，符篆要看看吗？上好的金刚符，护体效果显著，刀枪不入，只要五颗一品灵石！”那摊主一边招呼，一边拿起一张画着莫名道纹的符篆递向丁奕。

“别听他瞎说！”

丁奕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见旁边售卖法器的摊主嗤笑一声：“陈理，你又在拿低级符篆骗人！”

名为陈理的售符修士涨红了脸道：“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说的句句实话，这金刚符激发之后形成护体光罩，刀枪不入，你凭什么说我骗人？”

售器摊主讥笑道：“来这里的有几个不会绘这等低级符篆，还敢说你那金刚符能挡得住练气五层修士随手一击？呸，还刀枪不入，狗都不买！”

“你……”陈理词穷，扔努力辩驳道，“一张不行就多买几张……反正总能挡住！”

丁奕看得好笑。

原本还想看看，不过他预算本就不多，这次过来只是为了购买一些灵米，倒也无钱再买其他东西。

“诶，这位道友别走啊，便宜一点也行的，四颗一品灵石！四颗！”

陈理极力想要挽留丁奕，从一清早到现在，也就只有丁奕在他摊位停留的时间最长。

奈何，这单生意还是被那该死的家伙搅合了。

……

往前走了一截，正打算进米面铺子看看。

突然，一旁的摊位上传来一阵争执。

“不买别乱摸！”

“我就摸了，你能咋滴？”

丁奕循着争吵声望去。

只见一个络腮胡大汉正和另一个售卖法器的摊主争吵起来。

那大汉一边梗着脖子大叫，一边伸手将摊位上的一件法器拿在手中，满脸挑衅地看着法器摊主。

“找死！”

那法器摊主冷哼一声。

旋即，从腰中抽出一叠符篆，瞬间激发。

霎时间，符篆燃尽，幻出一道道火蛇，向着大汉激射而去。

漫天的火蛇带着骇人气势，将大汉淹没。

也让丁奕的眼帘中再无他物。

只是片刻的功夫。

那大汉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一句，便化作一道焦黑的尸体，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顿时，肉香四溢。

这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整条街也只是附近几个摊位受到一些影响，待那法器摊主一脚将大汉的尸体踢至臭水沟之后。

原本摊位附近空出的一大块空旷，又迅速被后来的修士们填满。

来来往往的修士们重新热切地买卖、交易，似乎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司空插曲。

丁奕愣愣地站在原地。

大汉烤焦的尸体发出的肉香让他有种作呕的冲动，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躺在臭水沟里的大汉尸体。

过了许久。

丁奕方才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寒冬冷风一吹，浑身冻得发抖。

一直以来，在三和修士们聚集地，很少遇到危险。

第一次来到大集市便看到这么一幕。

大汉尸体的惨状、修士们冷漠的反应，就像是一只无情铁手，暴力而野蛮地撕下了蒙在丁奕眼前的面纱。

将修真界残酷的一角冷冰冰地暴露出来。

半年以来平静的生活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丁奕意识到，这里终究不是前世那个安全的祖国，而是如同黑暗森林般的修真界。

人命如草芥。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

没再踏进那近在咫尺的米面铺，而是转身，来到方才那陈理的小摊前。

花了十颗灵石买了两张一级的金刚符。

又在大集市里赚了一圈。

本想再买一件法器护身。

奈何这些摊位上售卖的法器、丹药、修仙术法等物品，最低价格都要一颗二品灵石。

一颗二品灵石足以抵得上百颗一品灵石。

就算把全部身家都凑上，丁奕也买不起。

最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又花去两颗灵石，买了两门俗世流传过来的武功，并让摊主附赠了一把凡铁长剑，丁奕这才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