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巴掌响亮地拍在头顶。
睁开眼,床边坐一人。
原是老爹早已回来,正忧虑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做梦了?
苏阳抹去额头的汗水,半天未缓过神来。
此次梦境和之前也是不同,之前皆是在一座城池里,此次却是在大槐门中。
梦中那一道道扭曲的人脸,诡异的令自己脊背生寒。
“你这毛病怎么还没好啊!”
苏阳听见老爹的声音,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刚要辩解什么,却看见他粗糙的大手伸到自己面前。
一碗冒着热气的糊状物。
“喝掉!”不容置疑的语气传来,苏阳只能乖乖地将其一饮而尽。
味道十分苦涩,还有些划拉嗓子,但确实有几分安神的作用。
这是糙米薏仁汤。
是时候告诉老爹自己的现状了!
苏阳翻下床,从包裹中取出那一件泼墨长袍:“你看,这是真传弟子的服饰!”
“哦?”苏有方挑了挑眉毛,背着腰细细磨搓着。
的确是上好的面料!
他将其轻轻地展开,披在苏阳的身上,想要走出一截细细察看,却不想不注意被桌子绊了一下。
“嘶!”
苏有方捂着腰倒吸一口凉气,苏阳见状忙将其搀扶着躺下。
“老爹啊,其实我现在病已经好了!”
手指轻轻揉捏,苏阳说起了在大槐门的发生的事情,不过小红和那神通的存在太过匪夷所思,被其隐下。
老爹被苏阳按得舒坦,渐渐地也说开了,这些年来,邻里之间的“爱恨情仇”时有发生。
苏阳听着这些新鲜的事情,只觉得比自己在大槐门中还要有意思不少。
不知不觉之间,时已夜半。
苏有方站起来,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腰竟然恢复如初。
“到底是仙家手段,果然神奇!”他回头看向苏阳,见其有些得意的模样,又将脸色一板。
“可不要骄傲,你如今只是真传弟子,日后还需好好努力,早日追上李公子的步伐,成为外院弟子才是。”
苏阳闻言不由一愣,他看向面前煞有介事的老爹,忍不住心中暗笑。
好嘛,刚刚自己说了那么许多,竟是没记住多少。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寻常人,又哪里知道修行之事呢?
就连自己,至今亦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这本书你看过了?”苏有方伸展着身体,看向苏阳手中那本“算命”的书籍。
蜡黄的封面,硬邦邦的纸张,苏阳正翻开第一页,似乎是序言部分。
自己只看得懂题目——《去他妈的天命》
这言语令他耳目一新。
“这书老爹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苏有方翻了翻白眼,略作思量:“是一个赖皮光头,酒力甚好,竟然能和我打个平手。”
苏阳低头,回忆起当年的一些往事。
因为母亲去世,那段时间正是自己梦魇最严重的时候,半睡半醒之间,似乎确实有一个光头,时不时地来探望自己。
他难看得要命,自己原先一直把他当成梦中的鬼怪。
此时方知原来确有其人。
苏阳想了一会儿,又看向书上的内容。
他只能看懂一些标题,而老爹却可以看懂那底下晦涩难懂的卜筮符号,再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标记,则是二人皆不能理解的。
不过其静心揣摩下,其确实有一定可寻的轨迹。
夜色深深,二人又闲聊了一会,便都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那糙米薏仁汤的作用,苏阳没有再做梦。
第二日的时候,苏有方看见门口地上摆了一盆新采摘的莲子。
他转过头,正看见隔壁的王寡妇白了自己一眼。
“她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苏阳也看见此幕,冲着老爹一笑。
“哪呀!”苏有方并不领情,斜视着她家的院子:“不过是见我儿子长本事了,讨个人情罢了!”
苏阳闻言摇了摇头,将那盆莲子取了一半装进包里。
自己如今不必安神,倒是给余薇薇带一些。
吃过早饭,二人便去市集上采买。
苏有方本是不愿去的,但架不住苏阳一阵拖拽。
市集在另一个更大些的庄子,待到他们到时,时间已经是正午。
苏阳为大牛他们皆是采买了物件,尤其是二牛的衣服,买了整整一麻袋。
年节将至,一些年货也被早早背下,准备一并带到山上去。
“嗨!别看就别摸,这可是上好的绫罗,从山外运来的!”刺耳的声音传到耳里。
他转过头,看见老爹被吓得一惊,倏忽收起自己抚摸的手。
苏有方正在一处裁缝铺前,打量着那精美的绸缎。
苏阳见状心头燃起一团火,便要上前理论,却见一锭金子落在了裁缝的台面上。
“这老爹爹看上什么都算在我的头上,你莫要阻拦!”
尖锐的声音传来,几人皆是看去,只见路边上蹲着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子,如皮包骨头一般蜷缩在地上,只是其双目之中透露出一股狠厉的凶光,使人不寒而栗。
他的面前有一张草席,上面全是一些瓶瓶罐罐的古董物件。
除此之外,另有残剑一把。
“莫要言谢,我有的是钱!”他咧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对着走来的少年言道。
苏阳低下头,眼睛扫视着底下那些散落放置的东西。
他们有的灰蒙蒙的,有的则一洗如新,如此组合在一起,乍一看显得有些突兀。
“你是盗墓的?”
矮小的男子被突兀的一问,身形一抖,眼睛眯起:“公子莫要恩将仇报,掘墓可是大罪,我怎么担待得起?”
“这些不过是几件家传的宝贝,公子爱买则买,不买则离开。”
苏阳亦是目露微笑,此人虽然如此说,但两个小腿已是脚尖点地,随时可能暴起。
看来他也是刚刚入门,心境尚缺磨炼啊。
坊间多有传闻,盗墓之事,损阴伤德,于是这些盗墓贼经常会做一些好事,防止自己霉运来袭,一朝横死。
苏阳俯身屈首,仔细地看着一席物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粗粗看去,竟是有十数件宝器。
难道附近有大墓?
苏阳心中一惊,一般而言,一些修士在死后皆会将随身宝物带入墓中,再施加一些秘法。
这样即使到了地府,他们也不是寻常的孤魂野鬼,即便用来贿赂那些牛头马面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这样也给那些专职盗墓的修士可乘之机。
这些人专门修行一些秘术,挖山掘地,游走于神国各个角落。
“我当然是买,这剑怎么卖的?”苏阳道。
矮小的男子动作一僵,微微松了下身子:“此剑不卖,以物换物!”
他此时也重新打量起苏阳,做买卖便好。
只要不是神国那些可恶的官员即可。
咻咻咻!
三根银针齐刷刷地落在面前的地上。
“那把剑加上席子,我一并买了!”
男子看着那三根银针,不知在想些什么,嘴中嘟囔了一阵。
“成交!”
回去的路上,苏阳将那柄剑交给了苏有方。
剑身残缺,但依旧不能掩盖其宝器的身份。
将其留给老爹,以为防身之用,却是正为合适。
有了它,寻常洗筋境便不是其对手,即便伐髓境或许也能勉强支撑。
如此,在这庄子里,也能横行无阻了。
苏有方见状瞪大了双眼:“你这是干什么?”
他当即摆出一个拒绝的姿态,自己一个庄稼汉子,要兵器作甚?
苏阳知道其不肯轻易接受,他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个说法。
“这剑来历非凡,像是神官赐福之物,可以驱邪防灾,挂在墙上也能庇佑子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