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红光消散无踪。
苏阳身前立着一人,泼墨白衣,俊秀飘逸。
他握剑的手似乎有些僵硬,看向面前那个“怪异”的老人,满目秋风之悲戚。
“师父!”
许白轻轻一唤,换来了闫松身躯的微微颤抖。
他忽而急促地喘着粗气,对许白呵斥。
“徒儿让开,此子祸乱宗门,让为师将其拿下正法!”
许白闻言不为所动。
他双眼清澈透亮,旋即摇了摇头,佩剑拨动地面上微浊的清水。
“以水代镜,师父且看!”
闫松木木然低下头,正瞧见一个满面煞气的脸庞。
色黑而红,须发如焦,整个人狰狞而可怖。
他的嘴角裂出一个难看的笑,先是发出怪异的低鸣,然后一脚将地面上的水踩了个“粉碎”。
“哈哈哈~”
他大笑三声,激动之下,竟然踉跄着向前。
闫松一把握住许白的剑,长长的指甲在剑身上叮当敲弹。
许白望着他失神的双眼,再次轻轻唤了一声。
“师父……”
咔嚓!
剑身之上忽然蔓延出一道裂纹,向上延伸至中央时又向四方蔓延。
一眨眼,便化为齑粉。
正巧无风,粉末直直地落入那道水坑,掺了泥泞后浑浊不堪。
再看不清映照为何物。
此剑名作“君子”。
许白一时间面容有些恍惚,他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沧桑老人,说话竟然变得有些哽咽。
“我十岁突破胎息境时,师父便将您将随身六十年的君子剑赐我。
你对我说,修行一途,当效法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凡十二年来,弟子终日不敢忘怀,为何今日,师父要亲手将此剑折断?”
闫松沉默了良久。
“你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
他双手抱头,轻轻一摸,竟然拽下大把的白发。
那头发尽皆如草,枯萎干折。
闫松的双眼泛红,将双手递到许白眼前:“我今年虚岁一百又十一……
从我换骨算起,已经过了六十年了!
六十年啊!我战战兢兢六十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我要死了!”
他说着,双手揪着自己脱落的头发,在自己的身上轻轻一蹭,便见一块皮肤剥落。
“凭什么?”闫松抬起头盯着自己曾经心爱的徒弟质问。
“我天资绰约,八岁筋骨齐鸣,十岁伐髓,十六岁胎息,四十岁换骨。
此生敬天礼神百余来岁,却连筑基的门槛都看不见!”
“这公平吗!”
苏阳躲在许白身后,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老人,心中唏嘘不已。
他或许之前也如许白师兄一样,是个踌躇满志的如玉君子。
只是真正当岁月这把刀子架在脖颈之时,还是变了心志。
“徒儿。”闫松的语气趋缓,盯着许白的双眼。
“我给你种下的蛊并非要害你”
“你与旁人不同,你始终是我的徒儿。”
原本你只要好好修炼,届时为师一样能将心头血注入到你的体内,将你打造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筑基境!
到那时,我们大可出了这座黑山,纵横神国,不受他人羁绊了!”
他说完,看着许白。
许白亦是看向他,缓缓退了三步。
他丢掉手中的剑鞘,伸出一只手掌,迎风而立。
“师父,请!”
闫松整个人如遭雷击,剧烈的颤抖起来。
嘿嘿嘿……
再没有言语,他狞笑着,半边脸的皮肤诡异地脱落一角,耷拉在半空中,神态再变。
双手一振,闫松张开宽大的衣袖,借助袖袍得遮掩,一只利爪瞬间袭来。
玄影步!
三道白衣闪烁,许白一跃而起,向闫松头顶按去。
“又是玄影步……”苏阳心中感叹此技绝妙。
自己成为亲传弟子多日,不知何时才能习得此法。
若是刚刚自己也会施展,配合银针对敌,战力必将再上层楼。
场中闫松看着熟悉的武技,轻蔑一笑:“不过一品神技,难为徒儿你练了这么多年,看我来撕了他!”
刷!
闫松双手高举,竟以蛮力将玄影步的合击击溃,随后挥手一抹。
噌!
噌!
两道玄影步瞬间化为虚无。
紧接着,他双目凶光大盛,紫黑的爪子凌空撕开许白的腰腹。
噌!
玄影破灭,苏阳眉毛轻挑。
许白师兄的三道分身竟然皆是假身!
电光火石之间,闫松忽觉背后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要害之处,急的他就地向前一滚,卸力。
泥泞沾满全身,显得其十分狼狈。
玄影步,三道分身皆是假身!
“你竟然已经将玄影步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眼神终究一变。
许白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勉强施展四道玄影,造成自己真气损耗的厉害。
双腿开始肿胀,如灌了铅水。
而刚刚那孤注一掷的一掌不仅被躲过,余威被其宝衣所震回,冲进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
这细微的动作亦是被闫松所捕获。
自己的这个徒弟,已经力竭了!
他不紧不慢地爬起来,从许白身边走过。
后者并没有阻拦,倏忽间栽坐在地上。
“闫松长老还记得我?”苏阳抬起头,笑着看着眼前的此人。
“短短几个时辰,长老倒是做成了两件大事。”
“一是放跑了柔弱女子,二是将自己的徒弟击而倒之,这第三件便是要来此劫夺晚辈财物了!”
言语如刀,闫松听在耳里,面若无感。
他知道苏阳在激他,心中嗤笑,手上的动作不停仍向其抓去。
刚一出手便见眼前的少年面色大变。
“长老!”苏阳大声喊道:“你后面有人!”
“死到临头,还敢诓骗!”闫松丝毫不信,伸手抛出两只蛊虫。
眼看着蛊虫就要落在苏阳的胸口,他忽然眼前一花。
怎么回事?
一把剑插在地上,上面串着两只恶心的虫子。
闫松正思索着此剑的由来,便突觉眼前一黑。
他的胸口开了一个豁大的口子,鲜血潺潺而流。
那只母蛊尖叫一声咬碎其脏腑破胸而出,被随后飞来的石子瞬间击爆。
哗!
热血渐下,闫松痛苦的长大着嘴巴,匍匐倒下。
草席横空,万念归与余薇薇从上方一跃而下。
“你来的太晚了!”苏阳皱了皱眉,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抱怨道。
万念归将宝剑立起,用酒水在上面洗了数遍。
“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说话有些啰嗦,便耽搁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的令牌,上面写着二字。
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