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还是不够!”斗笠之下传来气愤的声音。
“没想到和那少年做了一笔生意,竟然亏了我这么多阴德!真他奶奶的晦气。”
桌面之上,几枚银针安静地摆放在那里,被烛光照的熠熠生辉。
他本名卜德生,乃是盗墓世家。
除了搬山卸岭,搜风探穴之术外,还有一件太极琉璃阴阳仪传世。
此物能衡量阴德,功参造化。
祖训言,若是能将其阴德修满,便能白日飞升,逍遥天地,寿与天齐了。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终究是损阴德易,修阴德难。
好在卜德生深谙易数,又常行劫富济贫,携老扶弱之事,所以阴德尚且收支平衡。
只是前不久他从一处大墓之中死里逃生,虽然带出些宝贝,但却消耗了大量阴德为其挡灾。
本想着将这些宝物转嫁一部分,消灾避祸,没想到遇到天克的主,害的自己几乎阴德全无。
祖训有云:阴德全无者,立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来人啊!”
他喊了一声,门外胡威立时推门而入。
“你们今日劫了几家?”卜德生问道。
“但是镇子上的几个大户,便洗了十家。”胡威恭恭敬敬取出了名单,指了指那些标红的字:“这些您指名道姓杀他全家的,兄弟们也都照做了。”
“镇上的差不多了,明日准备再去乡下看一看。”
卜德生有些不耐烦,在屋子内来回踱步。
“别去乡下了。”他忽然顿住脚步说道:“明日随我去抄那齐知书的家!”
胡威忽而一惊,忙道:“卜先生,你不是说,那齐知书虽然恶贯满盈,但点子有些硬,不易下手吗?”
“管他呢!”卜德生甩了甩脑袋。
“不就是他儿子在那宝鼎门当什么弟子吗,大不了,日后带着弟兄们去翻了这片山河,浪迹中原去。”
他心中打定主意,清了清嗓子。
“告诉弟兄们,明天清晨,包围镇长府邸!”
“是!”胡威虽然疑惑,但还是应诺了下来。
夜半窗前,一片漆黑。
太极琉璃阴阳仪上,白色仅仅占据八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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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听闻了走马帮匪众围攻的镇长府的消息,打算临行前来看看热闹。
他和图海坐在对面的客栈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好戏。
齐知书一大早就被惊醒,此刻领着自己赡养的家丁与众人对峙。
“那是你们帮里的?”苏阳喝着茶水,问道。
“那大嗓门吆喝的似乎是帮里的一个马夫,叫胡威的。”图海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另一人:“至于另一个,我没有见过。”
苏阳的注意力也放在了那个头戴斗笠之人的身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瘦削矮小,皮包骨头。
“各位好汉!”齐知书拱手赔着笑脸:“我素知各位辛苦,今日难得来我府上做客,所以在下早已背下薄礼,还望笑纳。”
他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家丁抬上红木箱子十件,整齐地摆放在众人眼前。
胡威上前打开,伸手抓出一大把金灿灿的珠宝来。
“齐大人果然驭民有方啊!”
“哪里哪里!都是托各位好汉的洪福。”
他赔着笑脸,眼底里却闪过一丝恨意。
这些财富,他们世代积累,不知用了多久。
此次竟然要拱手让于这群匪盗了。
胡威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卜德生。
以他的见识,这些财富,比之前抄家的所有的财富加起来都要多了。
“哼!这个王八羔子,他们爷孙几代人这些年在关山镇,竟然积累了这么多财富!”
“就是,往年旱涝之时,找他赈济,却总是支支吾吾,拖延了事。”
“兴许暗地里,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阳的耳边响起了这些话语。
茶楼之上,不少百姓聚集于此,正指指点点。
“如此也好,倒是杀杀他的威风。”他笑了笑。
只是不知,这些走马帮的人,为何干起了这些劫富济贫的事情。
他临走前来此,除了看热闹之外,还要看一下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毕竟,思齐还留在镇中。
卜德生面无表情,一只手却伸进袖中压抑着颤抖。
是那太极琉璃阴阳仪在颤抖。
“此间,有大凶?”
他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你家里,可藏有什么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齐知书陡然一变,却很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装模作样地回头看看,一只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能有什么东西?”
“除了我那几房妻妾,如今只有几两碎银子了。”
他故作落寞,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一侧看去。
嗯?
苏阳适时的歪过头,正好看到了齐知书目光落下的方向。
“那片地下……是什么东西?”
一处隐蔽的地皮上,青草难以遮掩其泥土与周遭的差异。
那是油腻到令人作呕的黑。
太极琉璃阴阳仪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卜德生的心中半是兴奋,半是恐惧。
他可以断定,这府中藏着大凶之物,若是自己得到,定然能够弥补过往损失的阴德。
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眼下是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阁下还不走吗?”
齐知书心虚之下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生悔意。
此番催促,只怕更会使对方生疑。
也不知这帮强人究竟打了什么主意,竟然对着满地的金银财宝丝毫不敢兴趣的样子。
只是那个“东西”,可是自己一家的宝贝,万万不能示之于人的。
“我为何不走,你心之肚明!”卜德生笑了笑,显然权衡之下,已经有了决断。
“阁下的话,我可不懂!”
齐知书冷哼一声,显得分毫不让。
“我儿子,可是在仙门之中,我也是朝廷公职,你们莫要做的太过分,否则上面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又当如何呢?”
身背草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苏阳笑着抬起头,看向他,一只手搭在齐知书的肩膀上。
“把你家的地窖打开,不然……”
咕咚……
齐知书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再不敢咽下去。
银针抵着他的喉咙,已然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