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船,草席已毁坏,没有办法,苏阳准备泅渡至对岸。
他转眼看去,却见一旁的端木雨双目之中露出犹豫之色。
“怎么,你不会水?”
苏阳心下奇怪,似是她这般已至换骨境界,总得气脉悠长,只是潜水数个时辰,不应有丝毫勉强才是。
只是端木雨想的却不是这些。
眼下长河不知深浅,抛开危险不论,但是自己浅下,自己这身蚕丝的衣服并不避水,届时湿透了,自然甚是不便。
正当其心头挣扎之际,二人忽见一道黑影自对岸飘来。
苏阳眼睁睁看那几乎腐烂的木头送至眼前,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希望并帮助自己继续向前。
只是如今还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端木雨检验了下那一堆烂木头的质量,脸上刚刚浮现的欣喜之色瞬间暗淡下去。
苏阳抬眼望去,只见那木筏只是稍稍触碰便散落开来,当下便有两根木头顺着河流流走。
他急忙用剑止住木筏游动。
长时间的浸泡在水中,上方粗粗捆扎的绳索已经形同虚设,仅仅靠着木棍直接长时间贴合的粘力方才贴合在一起。
如此,断断是不能载人的。
苏阳仔细地观察着这一根木材,心中盘算衡量。
说来也巧,他在关山镇的庄子上当木匠当了些时日,倒是为他积攒了不少经验。
“这当中的木材,竟然被人灌注了神力……”
苏阳端详着当中最粗的那根圆木,残留的波动直到如今还十分明显。
他取出绳索,从中那堆木头中选出几根尚能用的,向其中注入了白气,和中间那根一齐绑了起来。
一切完毕,苏阳方缓缓站起来,拍了拍手。
“搞定!”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目不转睛的端木雨。
后者仍旧将信将疑,刚刚那堆烂木头一触即溃的模样犹在眼前。
难道被其鼓捣片刻便可载人?
苏阳见其犹豫,知其不信,便自顾自地跳上去。
只见那三根圆木忽然一沉,吓得端木雨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是预想之中的落水并没有出现,那粗制的木筏转眼间又浮起,稳稳地漂在水上。
波光荡漾,木筏似是要远去。
端木雨心急之下急忙纵身跳去,这一跃之下,力沉无序,真差点将这几根木头踩向一侧,翻转过去。
好在苏阳眼疾手快,急忙以无阙剑将力卸向一边,方才避免灾难发生。
木筏上的空间极小,二人站稳身形,便向对岸以气做桨,驾船驶向对岸。
河上黑暗,苏阳便取出赤色珠子,照亮四周。
“这是何物?”端木雨看向眼前这枚赤红的圆形物件,好奇地问道。
那红光穿透的距离极远,将前方的河水染得通红。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见对岸的土地。
“之前在一处地方寻见的,想来是一件宝物。”苏阳随口说道。
他此时的目光也被前方堤岸的轮廓所吸引。
那黑黢黢的线条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接近。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难道划船也有这个说法不成?
“对了,你一路来此有没有遇见什么人?”苏阳问道。
他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个灾厄缠身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上方机关须得三人方能启动,若是算上那个青年冤魂,理应还有一人才是。
端木雨闻言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她一路按照地图上指示的路线走来,十分顺利,并未遇见什么人。
苏阳闻言心中奇怪,但也觉多思无益。
宝象阁乃是自己敌人无疑,但眼下自己另有要事情,也不必急于寻这些无关的宝童算账。
只是但愿,他们不要来干扰自己便好。
苏阳只管看向前方,心中还在思索着何时能到对岸,却忽觉船身摇晃。
身边的端木雨突然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身子一抖,急匆匆将一道真气打在河面之上。
受到反推的力量,木筏瞬间止住,不再向前。
只见红光照耀的河中,竟然飘起一团黑色的丝状物体。
“头发?”
苏阳微微错愕,但却并不奇怪。
若有死尸浮于水中,头发显露,也是正常。
眼前尚未腐坏,证明其尚数新鲜,说不定是那宝象阁之人也说不定。
“不,她刚刚头抬起来了!""
端木雨面露一丝恐惧。
“不似人的模样!”
她本就怕水,眼下孤悬于河中,见那诡异模样,更觉心中发毛。
苏阳闻言不由正色。
端木雨和卜德生不同,之前一向冷静,眼下定然遇见了什么诡异之事,方才如此。
他转头看去,瞬间头皮划过一股电麻之感。
只见原本宽阔的河中,一团接一团的黑色长发漂浮而起。
那长发皆如女子,长而飘散。
苏阳还未定神,便觉脚下传来巨大动静。
一道巨浪拍在头顶,再睁眼之时,自己竟然已在水里。
“这水有毒!”
苏阳刚一接触,便察觉这水中异样。
自己的皮肤刚刚接触,便有火辣感袭来,他连忙鼓动一身真气庇护作用。
紧接着便开始寻找端木雨的身影,她刚刚一齐落入水中,当在不远的地方。
赤色珠子照亮黑暗,现出水中的污浊与混沌。
脚下是皑皑白骨,眼前不见一物。
隐约间苏阳感觉脖子间有些发痒,他蓦然转身,惊的连连后退。
无阙剑在水中斩出,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波浪。
长发披面之下,是一个无身的人头。
然后,还有第二个……
第三个……
她们不似无脸之面那般虚幻,长发飘散之时,竟然露出一张惨白如生的脸。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老龟忽然张着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它不知为何,好像忘记身在水中,差点没被呛个半死。
此刻正憋红了脸,急的直冒泡泡。
“王八能被淹死,真是活久见!”
苏阳心中暗骂,余光瞥向前方,一时之间寻端木雨而不得。
那些个魍魉不知为何,在自己那一剑划出之后,竟然齐齐不敢向前。
剑气明明在水中威力大减,未曾伤到他们分毫。
不知它们为何如此恐惧。
于是苏阳索性上浮,将老龟驮出水面。
他想要听一听,这家伙刚刚在水中到底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