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刘黎见刘黎离开，脸上的笑容褪去，表情变得仿佛像万古不化的坚冰。

他一念之下，周围梦境开始变化，重新变回了最开始的道观模样。

“先熟悉下我的实力。”道袍刘黎想，下一刻，一个个秘力之源的虚影出现在他身边，总共十五個，和心猿一样，缺了双子。

“第十九颗群星，智神星，你是怎么从神秘者们的视野中消失的？”道袍刘黎想：“我为什么不知道答案？”

他沉默地看着正与心猿对弈的观棋道人，心中想道：“沙漏先生，你到底谋划了些什么，为何要对我隐瞒智神星与智天使的秘密？”

“现在的我是‘精神的我’，他在防备‘我’？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防备自己的人性？”

……

天光微明。

在刘黎离开小镇不到半小时，龙身的张域出现在小镇天空上。

他的出现，引发下方灵武装雷达滴滴作响，识别了他身上浓郁的紫色龙气后，才未把他当做敌人。

“刘黎太滑溜了。”一道龙气传来：“洪令死在他手上后，弱些的第三大境都不敢追杀刘黎，怕他怕的很，他们怕有什么用？洪令临死前对刘黎斩了一记心剑灭神，刘黎此刻正是虚弱阶段，还不趁他病要他命？”

张域传话回去：“左盛阳，那些人也是蠢笨不堪的蠢货，之所以卡在第三大境的低境界，就是因为他们瞻前顾后。”

“不过，陷阱已经布置好了。”

左盛阳道：“关键还是他手里的铃铛，要是无法破解，即使低阶第三大境们结伴而行，也会被刘黎分而破之！”

“哼……”张域伸出龙爪，太极图在溜溜的旋转：“现在，那已不是问题了。”

他们不再使用龙脉交流，毕竟龙脉的最高权限掌握在真君们手上，张域怀疑时刻有一位或两位真君盯着他们和刘黎的养蛊之战，害怕有真君会偏向刘黎，给刘黎通风报信。

再加上，他们之后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光明正大。

……

身周恶兆秘力耗散完毕，刘黎落到了一座山头，即刻低调起来。

“周围有圣灵级存在，不清楚是我方的第三大境还是敌人，先不要妄动。”

自从他上次在一座城镇停留，降伏心猿后，又过了两天，野外的战斗越发激烈，人类一方虽然没有第四大境坐镇，也在不断派出第三大境和神秘者小队，绞杀野外的邪灵。

邪灵们也越发疯狂，制造一次又一次的灾厄，想要大规模屠杀普通人，获得肉身。

刘黎先前遇到过一只获得肉身的邪灵，那是一只蝶蛾一脉的圣灵，它成功地将自己的载体从梦造物转化成灵造物，被刘黎正好撞见给干掉了，补充了绝空铃的能量。

可是，杀死邪灵，并不能复活一整座村庄的死难者。

刘黎还注意到，各地的神秘者正在护送零星的村落居民来到有防御力量的乡镇，这是因为神秘者数量相对邪灵少，没法防守每个村子，结果就是各个偏僻的乡村不断遭受各种灾难。

“这是在饮鸩止渴啊。”刘黎皱眉，人口越聚集，灵路越容易搭建，下一次邪灵的入侵也越容易，会陷入到恶性循环。

可要是不救这些人，哪怕不考虑道德问题，邪灵制造灾害杀死他们，邪灵也会得到肉身，变得更强。

这两天，刘黎都没有再去拜访季绿萝，他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比如双方都需要修炼，不能耽误等等，但只有刘黎知道真正的理由，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季绿萝，他的逃避心又犯了。

以前他对季绿萝主要是正常男性都该有的爱慕之心——或者说，馋她身子——但刘黎自己知道自己，那时他还没有太多这之外的心动。

在星城培训基地，季绿萝坚定的意志打动了刘黎，可刘黎的直觉对她很防备。

在雾中堡的通道里，那是刘黎见过的最阳光灿烂的季绿萝，她不问任何就跟在自己身旁，极力劝说刘黎相信自己人。

在五水的岛屿上，人与雕像对峙，季绿萝背叛了刘黎对她的信任，当然在那之前刘黎也没信任她，是联合处刑人布局。

第一次去季绿萝的梦里时，刘黎看到了另一面的季绿萝，他知道了季绿萝的故事，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看她下决心反抗教团。

那时，刘黎对她仍然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只有同情，只想作为朋友去帮她。

可这次呢？

在心猿的引导下，刘黎在自己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找上了季绿萝，他已经不知道是自己拯救了她，还是她救赎了自己。

作为网络资深键盘侠，刘黎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他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储备，上网看过不知道多少心理学方面的内容。

心猿是自己欲望的映射，刘黎一开始就知道，心猿刚出现就喊饿，是因为人类最基础的需求就是生存，生存意味着吃东西，喝水。之后心猿因为阴神之战的前兆暴怒不已，是因为人类满足生存的需求后，下一个就是对安全的需求。

在他杀死追踪自己的人，对围海筑岛有了更多领悟后，心猿又嚷嚷着要他见季绿萝，说季绿萝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

在安全需求满足后，是爱与归属感的需求。

是自己渴望爱，恰好遇到了季绿萝，被她一顿操作给拿下了，还是自己真的爱她？

刘黎还知道一种和恋爱有关的心理效应，好像是叫“吊桥效应”，是心理学家做的一个实验，将许多对陌生男女分成两组，其中一组站在完好的桥的两端，另一组站在断裂的桥的两端，如果他们感到对另一方心动，就打电话过去。

最后，断桥组的电话数目远多于完好的桥，心理学家于是认为，当人处于危险状态下，激烈的心跳会让他误以为是心动的感觉。

他和季绿萝完美复现了“吊桥效应”。

刘黎很快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网络小知识，他心里已有了决定，只要季绿萝不背叛他，他就绝不会背叛季绿萝。

这是他对自己立下的又一个誓言。

现在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正视自己的感情罢了。

况且他现在处在逃亡中，朝不保夕，也没有时间做更多的事。

他望着山下黄浊的洪水中，正背着村民，穿越水流离开的玄甲战士小队，忍下了过去帮忙的意愿。

“周围有第三大境，分不清是不是敌人。”刘黎皱眉：“已经快到边境线了，现在暴露踪迹，就是在告诉后方的追杀者我的行动方向。”

他感知能力是很强，可以感知到第三大境的存在，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刘黎并不知道那位第三大境是追杀他的追捕者，还是一位绞杀邪灵的战士，又或者是一尊圣灵。

“糟糕，他发现我了。”刘黎感受到它朝自己跑来的震颤，那不是人类，也不是任何动物奔跑的震动，这种震颤通过大地传到刘黎脚下，被刘黎感知到。

刘黎将巨门星秘力之源持续凝聚在耳朵上，一边侧耳聆听龙脉里的声音，一边将绝空铃凝聚出来，随时准备开溜。

那尊第三大境忽然转了方向，朝更远处跑去了。

刘黎立刻知道了原因，他听到了龙脉里疯狂流转的龙气，是紧急求助！

“大批邪灵正在朝‘崇尚镇’进发，其中检测到四只圣灵，请求支援！”

依靠强大的听力，刘黎早就从周围人的交谈里了解到，崇尚镇是附近最大的镇子，也是收拢周围村庄的聚集点，现在里面生活了许多人，如果崇尚镇被灾厄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刘黎脸色也是一变，他心里觉得不对，为什么邪灵敢集结力量攻打一个镇子？它们不怕周围神秘者来援吗？

现在还是大白天，它们不要命了？

刘黎继续在龙气里听了听，没有听到张域等追击者交流的讯息，当然也可能是现在龙脉内信息太紊乱，刘黎没捕捉到，或者它们出于保密考虑，没再用龙脉通讯。

刘黎很想什么都不管一走了之，可他想起自己在被围攻的时候，周围友方势力不要命的来支援他，连莫涛那个和他不对付的人都拼命帮他，又觉得不该走。

“我就不该欠你们人情。”刘黎咬牙，朝崇尚镇方向冲去。

“通报圣灵状况，通报圣灵状况！”龙脉内传来信息，是公告周围的紧急求助。

“崇尚镇北4公里，圣灵数量3，南7公里，圣灵数量5，东9公里，圣灵数量……圣灵数量14！”

听到龙脉里的通报，刘黎的心凉了一凉，崇尚镇附近的己方第三大境战力，绝没有这么多，不可能抵御这么多圣灵的围杀。

要是防线攻破，它们制造的灾厄将吞没崇尚镇，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失去亲人。即使后续的神秘者来援，也救不活已经死的人。

沉默间，刘黎将龙气玉佩凝出，重新连接回了龙脉。

“我真傻，真的。”刘黎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他知道这是冒险之举，但现在他必须和崇尚镇的指挥力量取得联系，才能统一行动，尽最大可能阻止邪灵。

“我是春雷。”刘黎发送信息：“东面十四只圣灵，我可以镇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