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夜脚步虚浮地回到家。
刚进门就被李摩罗拉住手,她衣服还没换,显然是刚到家。
“白雨说你身体不舒服?”
她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咲夜静静看着她。
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不希望自己出现,又紧张自己紧张得不得了。
陪她演一演也无所谓。
她从李摩罗手里把手抽出来,摇了摇头,语气温和道:“有点累,想睡觉。”
“啊,那你快回房休息。晚上给你煮点粥,好吗?”
李摩罗看着咲夜两眼放光,她是真的很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嗯。”
咲夜随口答应了,反正她无所谓。
上了楼。
她用毛毯裹住自己,靠着窗边的墙坐下来。
房间里没开灯,橙红、绛紫的晚霞透过房顶倾斜的玻璃天窗,成了房间唯一的光源。
慢慢地,慢慢地,眼皮越来越重……
奇怪,她不应该会这么累才对。
意识慢慢陷入昏沉...
她的脚下是一层坚冰,冰里有一个人。
咲夜蹲下身,想看清她。
她沉在冰面下的水里,脸朝下。
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荡,暗红色的广袖罗裙也浸在水里。
除了这些,咲夜不能看到更多。
“小夜子?”
突然惊醒,她握住朝她而来的东西。
“小夜子,是我。没事。”
李...摩罗...
咲夜难得出了一身汗,呼吸节奏微乱。
天已经完全暗了。
借着月光,她看清李摩罗的脸,慢慢松开紧握住她手腕的手。
她调整了下呼吸。
“有事吗?”
李摩罗:“...”
咲夜看向她,墨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宝石一样。
李摩罗:“怎么不开灯?”
说着,她起身去开了灯。
柔和的灯光下,房间的全貌显示出来。
咲夜的房间是二楼的阁楼。
大概有六七十平米,左右两边在墙上打了白色的木质格子架和一间壁橱,架子上错落放满了绿萝、书籍还有毛绒玩具。
房间墙上贴着米白色的洋甘菊墙纸。
地上铺的是杏粉色的羊毛地毯。
一张可以搬动的圆形小桌和两张猫咪坐垫放在一边。
很适合女孩子住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每一件物件都是主人精心挑选过的。
墨色长发的少女松垮地裹着毛毯靠在榻榻米角落里,靠着天窗下面的窗台。
床铺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动过的痕迹。
李摩罗微微垂下眼。
她强打起精神。
“我熬了点粥,有胃口的话就吃一点吧。”
圆桌上放着砂锅和碗勺。
咲夜看了眼,不说话。
发鬓上浸了汗,发丝打湿了贴在额角。
李摩罗靠近她,用热毛巾帮她擦了下。
“做噩梦了吗?”
咲夜抬起头,“没有。”
她用完美的微笑面向李摩罗,“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谢谢你的粥。”
“小夜子。”
“嗯?”
咲夜微笑着看着她,“怎么了?”
李摩罗皱了皱眉,看着少女完美的笑容,有些话她反而说不出口。
“你...不喜欢这套床单吗?”
她问道。
咲夜笑道:“没有,怎么这么说?”
“因为,你好像一直没有用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去重新买一套。”
咲夜一直保持着微笑。
“不用了,我没有不喜欢这套床单。它很好,谢谢。”
李摩罗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或许她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咲夜没有不喜欢这套床单,只是无论李摩罗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何必牵连无辜呢?床单也没碍着她啊。
所以,不用换了。
没必要。
“小夜子,家人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
“谢谢,我知道了。”
她朝她甜甜一笑,好像讽刺一般。
李摩罗握住门把的手紧了下,最终离开了房间。
咲夜目光冷下去。
家人?和她?
她看向桌上的砂锅。
掀开锅盖。
乳白色的米粥滚着热气,温暖的米香味氤氲在整个房间。
她盖上盖子,阻断这一切。
关上灯,她继续裹着毛毯,看向窗外。
当晚,一只乌鸦飞进李家二楼,咲夜的房间。
窗户开着,夜风吹起窗帘的纱幔,落下冷冷的月光。
少女坐在榻榻米上,伸手让乌鸦停在纤细的手指上。
月光揉碎了融进她清澈幽深的眸子里,乌鸦墨色的羽毛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慢慢垂下眸,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让他们,滚远一点儿。”她冷冷对乌鸦道,身边泻出丝丝寒气。
她肯定她的身体不对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身体里奔跑着一种无厘头的兴奋,像是外界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
而这种反应在学校那片森林里就会有所缓解,所以她这些天一直呆在那。
那里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安抚自己身体里的冲动,有点熟悉,有点...怀念,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看来有必要再去那里好好调查一下。
她伸出手一抬,乌鸦振翅飞出窗外。
她嘴唇微动,看似无声,实际上却在暗中发出了指令。
“找到那最早出现的游魂,立刻。”
“呀-呀。”遵命,殿下。
乌鸦向远处飞去。
李摩罗在自己房里睁开眼。
刚刚好像听见了乌鸦声。
鸦叫声...
躺在床上,她隔着门,目光看向咲夜的房间。
“那孩子,究竟该怎么办……”
她慢慢闭上眼,叹出一口气。
她突然生出一种被乌鸦盯上的感觉。
第二天,咲夜精神好了些,便去班里点了个到。
凌奇终于看到“失踪”好几天的咲夜。
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道:“终于回来了?”
咲夜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
她不禁抬头,问道:“执教,有什么事吗?”
那眼神纯真的,没有一点犯错的意识。
凌奇窝了一肚子的火,一手拍在桌子上,直接拍裂了咲夜的桌面。
“李咲夜!这是学校!”
“我知道。”明摆着的,所以呢?
咲夜偏偏头,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了。
“岂有此理……”凌奇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她撵出去。
不妙……
所有人都一脸担忧地望向咲夜。
白雨拱了拱左逸,左逸别过脸去不理他。
“你!”
白雨生气了。
他转头一脸担忧地看向咲夜。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就看不懂脸色行事呢?
“你,给我去东南树林领罚!”
“东南树林?”
“东南树林!”
天,咲夜真是把凌执教给惹火了。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时,她却淡定问道:“是有鲛人游魂的那个?”
凌奇:“是!”怎么样,怕了吧。
怕?怎么会?她正求之不得呢!
“好的,凌执教。”
她站起来,带着一脸笑意走出教室。
身后一教室的人都在风中凌乱。
这...就完了?
太剽悍了吧!!!
那可是东南树林哎!
谁进去不得掉层皮?胆子太大了吧!
白雨捂脸,急得直冒汗。
看来得赶紧联系李寻了,他事情办的应该差不多了。
得让他赶紧回来,小夜子这他快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