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攸伦的礼物

铁群岛，派克城。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越下气温越冷。

但城内的空气却显得窒闷燥热，大厅壁炉升起熊熊火焰，冒出絮絮黑烟。

再加上婚宴宾客们所散发的热气，混合着酒味、烤肉味，还有汗水的酸臭味，弥漫在并不算宽敞的宴会大厅中，让阿莎·葛雷乔尹感到越发烦躁。

她把玩着手中锋利的餐刀，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着高台上的那对新人。

今天是她叔叔“鸦眼”攸伦·葛雷乔尹和青亭岛伯爵之女黛丝梅拉·雷德温大婚的日子。

如果是以前，高傲的雷德温家族怎么可能同意与葛雷乔尹家族联姻，但自从青亭岛舰队在多恩海遭受重创后，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曾经最为鄙夷的海怪。

婚礼是由派克斯特伯爵带来的七神牧师主持的，因为淹神的牧师在“湿发”尹伦·葛雷乔尹的带领下，集体抵制这场婚礼。

或许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在抵制“鸦眼”攸伦。

“不敬神的攸伦必将引来淹神的愤怒。”

阿莎听到身边的叔叔尹伦又开始念叨起来。

“叔叔，当初在灰海王大厅，可是您亲手将浮木王冠戴在了攸伦的头上。”

“那时我别无选择。”尹伦叹息道，“他赢得了最多的铁民的拥戴，我必须恪守选王会的规则，为他加冕。但既然我能将王冠戴到他头上，也能将它再摘下来。”

“怎么摘？”阿莎顿时来了兴趣。

要知道，如果攸伦被摘掉王冠，维克塔利昂又死在了奴隶湾，尹伦作为牧师不能称王，那么，浮木王冠的第一继承人，赫然就是她，巴隆的长女了。

除非弟弟席恩还活着。

但即便如此，席恩也是一个失败者，铁民不会拥戴一个失败者为王。

阿莎有信心让那个天真而愚蠢的弟弟向自己屈膝。

“铁民们被攸伦的号角所慑服，以为他真能带回来一条巨龙……”

“他确实带回来一条龙。”阿莎插嘴道，“一条金黄色的龙。”

“但他控制不了那条龙。”尹伦冷冷道。

阿莎愕然道：“攸伦控制不了？那他怎么抢来那条龙的？还有那个号角……”

“你见过他骑在龙背上吗？”

“没有。”阿莎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我甚至没见过那条龙，只听到派克岛的山洞里时常传来巨兽的吼声。攸伦派了重兵把手那里，谁也不让靠近。”

“是的，就是因为攸伦控制不了龙。所以他只能用铁链将龙锁在石洞中。他用一个谎言骗取了浮木王冠，而我会将这个谎言揭穿，告诉所有铁民，攸伦是个骗子。”

“攸伦会杀了你。”阿莎警告叔叔。

“那他最好做的隐蔽一些。”尹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少要像对付维克塔利昂那样，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因为铁民不会接受一个弑亲者成为国王。”

阿莎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劝不住叔叔。

她转头看向高台，台上国王携手自己的新婚妻子在七神的牧师前发下七重婚誓，接受七重祝福，交换七次承诺，然后圣歌唱响。

攸伦将自己的斗篷摘下，抖开，然后披在妻子的身上。

雷德温家的女孩露出羞怯而幸福的笑容，与丈夫温柔对视。

看到这一幕，阿莎在心底冷笑。可怜的傻姑娘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没错，攸伦外表英俊，又贵为铁群岛之王，聪明有胆识，但这些美好品质之下，暗藏的却是一颗阴毒、疯狂、腐朽的灵魂。

被诸神厌弃的灵魂。

“在七神的注视下，我正式宣布。”牧师高声道，“葛雷乔尹家族的攸伦与雷德温家族的黛丝梅拉结成夫妻，从今往后，他们将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

厅内立刻响起阵阵欢呼。

那些铁民头领们早就憋不住了，此时发出嗷嗷怪叫，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如此粗鲁的举动让雷德温家族的人皱紧了眉头。

派克斯特伯爵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恼怒和鄙夷，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既然已经下决心与铁群岛结盟，他就必须忍受这些海盗。

“陛下，”派克斯特伯爵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可以开始宴会了，大家都等不及了。”

攸伦举起酒杯，高声宣布：

“敬铁群岛与青亭岛的友谊！”

“敬友谊！”上千个杯子同时碰响，宣告宴会正式开始。

派克斯特伯爵刚坐下，就见攸伦走了过来，道：

“岳父大人，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您呢。”

“哦，是什么礼物？”

“请跟我来。”攸伦起身道。

“亲爱的，你都还没送给我礼物呢。”黛丝梅拉向丈夫撒着娇。

攸伦用蓝色的嘴唇吻了妻子，安抚道：

“稍等一会儿，下一个就轮到你的礼物了。”

“真的吗？太好了！”黛丝梅拉雀跃道。

尹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冷笑：

“可怜的人啊，他们不知道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着毒药。”

阿莎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心中微微一凛。

这话她听叔叔们讲过好多次了，不管是维克塔利昂还是尹伦，都告戒过她不要接受攸伦的礼物。

但派克斯特伯爵显然没听过这话，也不懂攸伦的礼物到底意味着什么。

两人走出宴会大厅，冒着纷飞的细雨一路往山上走。

派克斯特伯爵几次想要询问，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片刻后，攸伦带着他走进一个山洞。

洞中奇石嶙峋，空气燥热，充满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分外刺鼻。

派克斯特伯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惊疑不定，但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随着两人深入洞穴，光线被阻挡在外，眼前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有什么活物潜伏在其中，蠢蠢欲动，虎视眈眈。

嗤——

攸伦点亮了火把。

派克斯特伯爵才看清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缘。

而坑中，闪亮着一对血红的眼睛。

龙！

虽然还没有看清全貌，但派克斯特伯爵已经猜到了它的身份。

“这就是你从疯王之女手中抢来的那条龙？”

“是的。”攸伦点头承认，“它叫韦赛利昂。真是难听的名字。”

“确实难听。”派克斯特伯爵心不在焉地回道。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终于看清了坑中的那条龙。

它通体遍布金黄色的鳞片，头颅有三个马头那么大，龙颈不断向后延伸，如同巨大的蟒蛇。它展开双翼，扇动炙热的风，吹起一大片尘埃和灰尽。

“不如您来给他取个新名字吧。”攸伦提议道。

“我？”派克斯特伯爵愕然。

“是呀。毕竟这就是我送给您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