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稀,寒鸦聒噪。
任家镇外,一片荒郊,草虫窸窸窣窣作响,树影重重,常人在这个地方,便是无事发生都要吓出一身汗来。
“我欲成仙,快乐无边,最终还是那些念......”
一阵歌声传来,在这幽寂的林子里显得格外诡异,等到来人走近,却是一个身穿湖蓝单衣的男人,看样子二十来岁,手里还牵着条狗。
“旺财啊,再过一会就到家了,等会给你炖两个大骨头吃啊。”男人俯下身去,笑摸狗头,语气温和。
旺财是条高大健壮,皮毛油光发亮的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头不太好,耷拉着脑袋,听男人说话,有气无力地呜咽一声,算作回答。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行走在幽深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旺财是我同伴.....哎哟.....”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男人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白衫老头,滚跌在地上,头缩着颈缩着,一双手不停发抖,抖动频率和隔壁吴老二有一拼。
“哎呀,老人家,真是对不起啊,天黑,我没看见你。”男人满是歉意地将老人搀扶起来,打量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给男人吓得一激灵,只见老者面皮发皱,皱纹崎岖,头上就剩几根白头发,在空中倔强地飘着。一双眼珠子浑浊发黄,一只上面还蒙着一层翳,一张嘴就剩两颗牙,一颗烂得剩一半,一颗黑得像块碳。
“小伙子,你人真好啊,没有撞完我就跑,老头子去走亲戚,回家走得没力气了,蹲在路边,想要休息一会。”老头一张嘴,一股子腐烂的咸鱼味扑面而来,差点没给旺财恶心吐。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蹲在路边,是来拉屎的呢,就说嘛,老人家怎么可能这么没有公德心,这不和我的旺财一样了嘛。”男人和善地笑笑,“老爷子,要不要我扶你回家啊。”
老头脸色一黑,又颤抖着恳求道,“哎哟,老头子没用,就这么碰了一下,就把脚崴了,年轻人,要不你背我吧。”
男人也不矫情,蹲了下来,正好看见旁边的旺财龇牙咧嘴的,像是见了什么东西似地,“老实点,你这条老狗,跟见了什么鬼东西似地,我不小心撞到了老大爷,当然要我背他回家了,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屎吃多了的老狗,敢在这里呲牙。”
老头子趴在他的背上,听到这些话,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也没多想,“小伙子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可麻烦你啦。”
“没事,是我自愿的,我叫陈滨。”
“哦,是你自愿的就好,”老头子诡异一笑,“陈滨,是个好名字啊。”
“什么好名字啊,就是随便取的。”陈滨一手牵着狗,一手托着老者的屁股,这老人家,看着都是骨头,真背上了,就赛生铁铸的那么沉。
老头子伸手环住陈福的脖子,头侧着向前,张口问道,“小伙子啊,累不累啊?”
陈滨笑着回答,“嗨,老爷子才多重啊,不累,我以前帮师父买米的时候啊,那可是几百斤糯米扛着就得走几里地,老爷子放心啊。”
“是嘛,不累就好,老头子我可是舒服多了。”老头子一喜,这么精壮的年轻人,真是太好了。哎,我以前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健壮有力,英俊漂亮的小伙子啊。
夜风吹拂他那几根稀疏的毛发,他想起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小伙子啊,你看我像什么人啊?”老头子一字一句地说着,两只手箍地紧紧的。
“您啊,我觉得您乍一看像一个26岁的程序员,但是再看就像一个码字没思路的死扑街。”陈滨没有回头,笑着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伙子长得不错,怎么脑子好像不太好。没事,以后你就,啊不,我就是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年轻小伙子了。
“那你知道,我觉得你像什么吗?”
“我知道啊,像我这样年轻英俊,有学识有风度的年轻人,肯定像你未来的女婿啊,对了,你有女儿嘛。”
老头子脸色一黑,自己女儿早不知道轮回多久了,再说就算嫁人也不嫁你这样厚颜无耻之徒啊,他手上愈发用力,陈滨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老头,别掐了,再掐我的旺财就要变成死狗了。”
旺财,什么旺财,自己没动那条长得很像狼的狗啊,还没想明白呢,老头子感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往地上狠狠一掼,整个诡瞬间头晕眼花,没回过神来呢,一只大脚就踩在了胸口上。
“老头子,不妨你看看我像谁。”陈滨大喝一声,血气翻涌,如狼烟一般,喷涌如柱,整个人好似炬火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旁边的旺财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见陈滨的样子,瞬间趴在地上,两条前爪捂住狗脸。
(/д\)呜呜呜,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气血如烟?!老诡大惊失色,“不知道是武道高人在前,小老儿给您赔不是了,您放过我吧。”
“哼,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陈滨不屑冷哼,“谁是只会练武的匹夫了?”
精气神凝成的阳火一冲,老头子立刻原形毕露,具体就不描写了,总之丑地不能过审。
“老棺材瓤子,敢来你陈哥这借命,也不打听打听我师父是谁,那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林九叔,杀诡如麻,心狠手辣。”陈滨毫不客气地黑着自己的师父,反正九叔不知道。
“法师,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可没害过人啊,今晚是第一次啊,您放我一马吧。”老诡极为难受,那炽烈的阳火,简直比阳光还要猛烈,让他在魂飞魄散的边缘苦苦挣扎。
“是嘛?看你一身血煞,糊弄谁呢,要是我信了你的话,不就和旺财一样了嘛,是吧旺财。”
旺财呜咽一声,表示不想说话。
陈滨见状大怒,好你个旺财,我和你同甘共苦一个晚上之久,对你视如己出,你居然敢这么敷衍我!
随手将老东西一身血煞抹去,紧接着陈滨掏出一张符箓,凌空一摄,将老诡封了起来。
“来,旺财,让洒家与你好好亲近亲近啊。”
“呜呜呜.....”
任家镇,义庄,诸天万界知名新手村之一。
一个一字眉男人,头发花白,身穿粗布短袍,坐在饭桌前,正和另一个男人交谈,那人则穿着丝绸的袍子,留着时兴的发型,还戴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睛。
“师兄啊,听说小滨要从省城回来啦?”四目喝了口酒,醉醺醺地问道,一只酒糟鼻显眼得很。
九叔点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之前送他去留洋读了几年书,回来就在省城那边找了份差事,听说混得还不错,这小没良心的玩意儿,几年了都不知道回来一次。”
虽然嘴上是在嫌弃,但是九叔那语气分明是向四目道长炫耀,几个师兄弟里,就属九叔的收的这个徒弟最出色。
“那我可得和他好好聊聊,小师侄都多少年没见过我这个师叔了,可别把我忘了啊。”四目也很高兴,又是一杯酒下肚,鼻尖愈发红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