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又是什么人啊?!”
见到无晓那看上去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姿态,有着青金双色眼眸的生角牝鹿,艾米露·阿帕契秉持着一贯的娇蛮性格,大声嚷叫着冲向无晓。
但那颇具声势的凌厉冲锋却在半路上便停滞了下来。并非被她所尊敬的赫丽贝尔所阻止或者凭借自身的意愿停下脚步,而是以相当狼狈的姿态被迫摔入沙砾之中。
原因无他,此刻阿帕契那矫健的四肢已然腐坏,在她自己灵压的灌注下不堪重负的折断了。
“咳啊——”
失去支撑的她无力的趴在地上,咳出一滩与四肢伤口处色泽一致的,污浊的紫色脓血。那混杂着骨渣与内脏碎片的污血洒落在沙砾之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同时,扑到半空的雌狮米菈·罗兹与悄然绕到无晓身后的白蛇荪荪也同样因弥漫在血雾之中的毒而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无晓垂眸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完全没有在意倒在他身边的那三只大虚。
“我的招式尽是些取人性命的类型,下一次我可就没有把握能把毒稀释到这种地步了。”
虽说在无晓看来,自己只是单纯的在劝诫她们而已,但在并不了解他的阿帕契等人看来,这平淡的话语中尽是讥讽的意味。
“区...区区......这种程度的毒!别把我们三兽士看扁了啊!”
阿帕契勉强以超速再生复原了四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试图再次冲向无晓。
老实说,若非是毒这种手段让她联想到了一个相当讨厌的家伙的话,她的反应大抵也不会这么激烈。
萨尔阿波罗·格兰兹。那是拜勒岗手下的‘科学家’,同样也是拜勒岗手下最强的十名大虚组成的名为‘十刃’的组织中的一员。与拜勒岗、赫丽贝尔同为瓦史托德的他在十刃之中的地位也是名列前茅的。
据说,他在其中所担任的乃是最强的第零刃。
但那些其实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萨尔阿波罗那个口蜜腹剑的利己主义者经常使用毒之类的手段,而阿帕契曾被他算计过。
“嗯...你怎么说?”
无晓慢悠悠的躲开了阿帕契那跌跌撞撞的身形,感受着来自对方那莫名的敌意,顺手敲在了牝鹿的颈侧,然后将视线再次投到赫丽贝尔身上。
“我其实没什么敌意,这一点你应该感觉得到才是。”
虽然眼下的场景让无晓的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但这确实算是货真价实的实话。
赫丽贝尔在他的分类中算是和史塔克一样的观察对象,与她产生不必要的争端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不过事到如今,事情大概是不会按照无晓的预想发展下去了。
这一次倒也确实是无晓的失误,他忽视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史塔克那样平和这一点。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吗?”
赫丽贝尔那冷漠的话语中蕴含着怎样的愤怒,无论是谁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虽然平日表现得一向冷淡,但她其实相当重视阿帕契、米菈·罗兹和荪荪三人。对赫丽贝尔来说,那三人并不只是下属,而是真正同生共死,日夜相伴的同伴。
如今她们在自己面前被伤成如此地步,赫丽贝尔不可能再继续保持冷静。现在她仍未出手的唯一理由,就是担心会伤及仍在无晓身边的三人。
“说的也是,下一次我会以更加恰当的方式出现的。”
而无晓则相当体贴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赫丽贝尔现在的心情。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下,五指微屈,仿佛提起了什么东西一样。随着他的动作,三兽士体内那污浊的毒素也随之从她们的体表渗出,而后汇聚到无晓的掌心。
紫色的毒在流转间化为了殷红的血流,无晓微微甩手,在沙丘之上画下四道红色的圆环,恰好将三兽士囊括在其中。
他将怀中的幼猫放在空余的圆环里,随后打了个响指,如同火焰般的结界便将三兽士与猫的身影包裹了起来。
“想必你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如何?要换个地方发泄一下吗?在这里你也放不开手脚吧,作为赔礼我会奉陪到底的。”
回应无晓的,是凝练至极的灵压化作的鲨形水弹。
不知何时,赫丽贝尔已经在右臂之上具现出了鲨鱼状的巨大斩剑————不,以那巨大的尺寸与夸张的厚度来看,将之称为钝器或许会更加准确一些。
而在她的尾椎处,也延伸出了由激流般的灵压凝结成的鲨鱼尾。
赫丽贝尔挥舞着那与她身形并不相符的夸张斩剑,射出一道与她明亮发色相同的黄色扇形虚闪,又顺势翻转身体,以尾巴甩出三发鲨形水弹。
在那明艳的灵压洪流之下,虚圈的沙砾也被迫从稳定的形态重归灵子态,被那明黄的闪光裹挟着射向被先前的水弹爆起的水浪遮掩住了身形的无晓。
“你还真是信任我呢。若是我布下的这结界只是样子货,或者中途解除掉的话,你可就亲手杀掉那些敬爱着你的手下了哦。”
伴随着这样平淡到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劝诫的话语,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那水浪之中伸出,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赫丽贝尔的虚闪。随后,无晓的手腕微微往上一抬,便将那虚闪的余波导向了天空之上。
被甩开的水波浇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结界之上,蒸腾起一阵灼热的蒸汽。
“虽然清楚你现在应该挺讨厌我的,但没想到你这么烦躁啊。我明明不是说过要换个地方陪你发泄吗。”
“你那张能言善道的嘴也就只有在现在还能够说话了!”
赫丽贝尔本也没期望那仓促间释放的虚闪能够创下什么战果。
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与她相同的瓦史托德。从刚刚在她甚至来不及阻止三兽士的行动的短暂瞬间便能击败她的同伴这一点来看,这个家伙甚至要比不愿吞噬其他虚的她更强。
但是————
“逆浪!”
没有比对方弱就要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斩剑上的鲨鳃纹路中喷涌出强劲的水流,化为水刃缠绕在剑上,赫丽贝尔便挥舞着这能够轻易切裂亚丘卡斯的锋刃横刀斩向仍旧一副没有战斗意愿的无晓。
“很遗憾,我的嘴还挺多的,你恐怕是打不完的。”
无晓身后的‘影子’中翻涌出两颗似狼似犬的巨大头颅,如同巨钳一般张嘴噬咬住赫丽贝尔的斩剑,即便被那剑刃上翻涌的水之利刃搅烂了口齿也毫无松口之意。
而无晓本人,则像是踩进了沼泽一样缓缓陷入那纯粹无比的漆黑之中。
接着,在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拉拽之下,赫丽贝尔也猛然被扯进了无晓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