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虚圈也热闹起来了呢......”
无晓眯起眼睛,远远打量着那浑身一片清净的洁白的大虚,说不清是愉快还是感慨的轻叹着。
从有了自我认知开始,他在虚圈游荡已经不止几千年了。在这即便是虚也无法轻易略过的悠久岁月之中,他所知晓的瓦史托德也只有区区二百余只。而真正见到过的瓦虚,还不到五十个。
而在已己巳己巴死后的数百年间,无晓从死之讯息中了解到的新生的瓦史托德就有了十几个。在与史塔克见面后的短短几年里,便又遇见了赫丽贝尔和眼前这个大虚。
虽然这也有无晓主动寻找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虚圈中瓦史托德的数量明显上升了。
就好像在已己巳己巴离开了之后,失去了最强者之一的压制,似乎虚圈的某种阈值也解放了一样。
这样的推测,让无晓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一方面,对于虚圈中不再被过激的捕食欲望所支配的个体的增多而感到愉快,另一方面,他又对这一切都是因为已己巳己巴的离去而产生的感到些许感伤。
虽然无晓曾说要给已己巳己巴一个符合他身份的死,但他们终究还是相处了几千年的友人————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跟拜勒岗那个老骨头融洽得多。
虚圈的发展建立在友人的‘死亡’之上,这种事情即便是无晓也很难轻描淡写的略过。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跟那个纯白的瓦史托德接触一下————这样思考着,无晓收敛起蔓延开的思绪,在幼猫逐渐无力的嚎叫中落到了那大虚前方不远处。
死之力构成的漆黑双翼如同飘散在空气中的雾霭一般丝丝缕缕的散去,重新回到无晓的影子中。而即便过了几个月,仍然没有适应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感觉的幼猫则在第一时间从无晓的兜帽中跳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踩在沙丘上,享受着那坚实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
乌尔奇奥拉·西法注视着那道在烟尘中逐渐清晰的身影,微伏着身体,以相当无机质的冷淡声音如此质询着。
他其实也察觉到了无晓的存在,只不过生性淡薄的他并没有在意。而现在被挡住了去路,乌尔奇奥拉也本能的做出了应战的姿态。
“只不过是见到了新的瓦史托德,打算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我想应该没有惹火你吧?”
无晓将幼猫顶在了头上,挥开还落地时震起的烟尘,转身看向乌尔奇奥拉,然后露出了颇为讶异的神情。
“虽然刚刚在天上也看到了,但我确实没想到你全身都是白色呢,比我还要纯粹啊。”
“......是吗。”
见无晓没有战斗的意思,乌尔奇奥拉也散去了已经凝聚在指尖的灵压,直起了身子。
面对无晓的感叹,他只是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乌尔奇奥拉是浑身上下除了脑后的头发以外没有一丝黑色的,纯白的虚。他诞生于虚圈某个洞穴深处,因外貌与习性不同于自己的同类而受到排挤。因此,这外貌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象征。
不过...就像他那纯白之上只余一缕乌黑的姿态一样,无晓那全身漆黑只有面具洁白无瑕的模样或多或少还是令他产生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也是他会回应无晓,并且现在仍未离开的理由。
“我是无晓,黄泉坂无晓。你是这种比较平和的类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会像赫丽贝尔那时一样得先打一场才能好好交流呢。”
显然,无晓也因为乌尔奇奥拉的配色而产生了些许亲近感。他完全忽视了先前是自己用了看上去相当凶险的招式才招惹来了三兽士的攻击这样的事实,相当愉快的向面前的大虚伸出了手。
“介意跟我聊一会儿吗?”
“...嗯。”
大概是因为从未与其他虚像这样交流过————实际上最初诞生时,只拥有视觉的他也没办法交流————乌尔奇奥拉的反应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会儿,看着无晓伸出的右手,有些笨拙的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乌尔奇奥拉·西法。这是我的名字。”
“真希望虚里能多些像你这样的存在呢,如果那样的话,想要找人交流就会容易很多了吧。”
回想着阿帕契、米菈·罗兹她们之前的反应,无晓一时间有些感慨。
“你也是被同伴赶出来的吗?”
见无晓的反应,乌尔奇奥拉不由得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在期待着怎样的回答。
“同伴?你是说那些一同诞生的家伙吗?我没有那种东西啦。”
从乌尔奇奥拉的神情与话语中大概推测出了他的经历,无晓倒是相当随性的摆了摆手。
“说到底,只不过是在同一个地方诞生而已,这种浅薄的关系真的能称得上是同伴吗?”
“......如果那不算的话,同伴究竟是什么呢。”
乌尔奇奥拉望本想反驳无晓,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回头望向自己走来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不知道哦,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呢。”
回想着与自己相遇的众人的身影,无晓的却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赫丽贝尔与三兽士看似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她们之间那愿意为彼此赴死的情感是无法单纯的用‘命令’这种生硬浅薄的词汇概括的。阿帕契与米菈·罗兹虽然合不来,在面对强敌之时也会携手共进。
皮卡罗们既是一个个体,也是群体。他们既会无视掉部分的牺牲,在其中的个体受伤时也会自发的传递灵压来为其治疗伤势。
拜勒岗的手下们憧憬着他那绝强的力量,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一切。
而无晓自己与已己巳己巴或许也算得上是同伴吧————毕竟在过去,他们便是彼此间唯一能够倾述心声的对象了。
正是因此,在知晓了已己巳己巴那堪称滑稽的终局之后,无晓才会那样的愤懑吧。
“不过啊,虽然每个人对同伴的定义都不同,但我觉得那至少得是能够包容你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