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5月21日，下午两点。

跟百团大战时期相比，现如今娘子关内的防御工事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鬼子守军亡羊补牢，在山脚下的火车站新建了数个半永久工事。

为了防止八路军使用九二式步兵炮直射，就连修建碉堡和炮楼的材料，也从原本的砖头、木材和石头换成了更结实的钢材和水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個火车站都变得像是带刺的王八壳。

关隘上的工事更为夸张，日军不仅修复了原先的城门楼子和四个炮楼，更是在山崖边上修了两个碉堡。

一旦有人进攻，守军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反击。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后，鬼子在整个娘子关留下了充足的人手。

即使有部队外出巡逻，工事内的各个射击口也会有足量的步兵驻守，甚至就连弹药库也有专人负责。

孔捷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攻打娘子关对他来说也算是故地重游，只不过现在的心情和实力完全不一样。

去年八月份，他们全团就一门魔改版的九二式步兵炮撑场子，迫击炮也只有60毫米的。跟鬼子比起来，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步兵轻武器。

现在，老孔拍了拍75小姐高挺的鼻梁，表情神似王友胜。

“做好战斗准备，等收到邢副团长的信号以后，直接开火！”

“咱们三个步兵营会给你们炮兵争取足够的时间！炮弹也管够，挨个点名就行！”

随着一个火红的信号弹升空，独立团的炮连连长立马拉动火绳。

这位同志，就是百团大战期间，操纵魔改版九二式步兵炮瞄A打B炸死C的排长。

通过旅部一个月的培训，他的技术早突飞猛进。再加上手握陆战一团提供的数据情报，每一发炮弹自然都是十拿九稳。

只见M1897型75mm加农炮炮口罡风闪耀，一发高爆弹直接命中目标。

娘子关火车站正门左边的炮楼被一颗大火球吞噬，活生生像一口燃烧的棺材。

日军的反应也不慢，有资格守卫重要交通节点的中队必然有两把刷子。

负责警戒的鬼子明显是资历深厚的老兵，他仅凭自己的耳朵和众多战争中总结出的经验，便判断出独立团炮兵阵地的大概位置。

两分钟以后，娘子关火车站内的两个中队完成集结。

虽然外界肯定有敌人的埋伏，贸然出击很有可能死伤惨重。但放任敌人开炮打掉防御工事，那跟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

“快！目标西南方！敌人炮兵阵地！冲锋！”

“都擦亮眼睛！小心敌人埋伏！一定是八路军！任意一个适合伏击的区域都要侦查！”

两个中队的鬼子出发后，先是派出了一股部队探路。

驻扎在娘子关火车站的两个中队，都是乙种师团的下属部队。他们经验丰富，战斗力足，再加上大半年的探索，周边的环境早就了熟于胸。

但问题来了，孔捷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独立团直接在一处高坡上，构建了支撑点式的环形防御阵地。战士们以连为单位，每个连可以组成三个支撑点。

这些支撑点，全都设置在既便于扼守，又能控制要道的高地上。一个连级的阵地便可形成鼎足之势，能相互支援、相互策应。

为了迷惑敌人，孔捷还在前沿和阵地内设置假阵地。

整个环形防御阵地内，战士们构建了土木地堡、掩蔽部、A字形工事。

虽然是临时赶工的产品，但防一防105毫米以下的炮弹绝对没有问题。

配合上堑壕、交通壕、掩壕，简直就是一个血肉磨盘，就算是一战时期的法国人看见也得磕两个再走。

当鬼子们来到阵地前都傻眼了，到底谁才是进攻方啊？

我们两个中队加在一起还不到四百人，凭什么可以享受这么豪华的待遇。一晚上的时间家门口就多了一个阵地，你们全是工兵吗？

只可惜现在的局势根本没有机会骂娘，75小姐可是速射炮，但凡鬼子多犹豫一会儿，整个火车站的防御工事都要被拔掉。

“天闹黑卡！板载！”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名鬼子踩到地雷。同一时间，关隘内的陆战一团也结束了战斗。这处贯穿晋省和冀省的交通要塞，正式被八路军拿下。

敌人不是没想过求援，只可惜根本没有兵力可以调动。

此时，全省各个据点的求援电报，宛如雪花般飞向太原司令部。

看着身前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战术指导请求，岩松义雄陷入呆滞，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他在上任前跟筱冢义男聊过，现在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旁等待命令的通讯兵看到自家司令如同老年痴呆般，忍不住小声催促道：

“中将阁下？”

“接下来该怎么做？”

岩松义雄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近乎咆哮道：“怎么办？我他妈也想知道怎么办！我整个第一军就剩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我能怎么办！”

“下令！各级部队往山里钻！能跑多少跑多少！”

“走之前！公路、铁路、桥、交通工具和一切战略物资，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全炸了！”

······

八路军总部，晋东南机场！

下午两点半，一架喷火二十二架飓风一架斗士落下，伴随着活塞式发动机熄火的声音，二十四架战斗机陆陆续续停在了跑道上。

由于飓风的座舱不像喷火的气泡式那样有灵气，飞行员向后视野也没有喷火好，所以空一师驾驶飓风的同志们都喜欢开着座舱盖飞。

刚下飞机，方子翼就原地伸展了一下身体。

“队长，能不能让我飞一次你的喷火啊。12挺勃朗宁机枪是很不错，只可惜不能像西炮那样打出血肉横飞的感觉。”

“我听常校长说，新的喷火得年底才就位，你让我超前体验一下呗。”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申请，王亥队长肯定毫不犹豫就会拒绝。但眼前的人可是方子翼啊，二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再加上整个晋省内也没有什么敌机，对方也是老同志了，让他爽一爽也无可厚非。

看到自家队长点头后，方子翼顿时发出了舒爽的欢呼。之前在边区航校，很多边境回来的教官都试飞过喷火，对大喷九十分熟悉。

终于可以驾驶新玩具战斗，华北之鹰迅速跑到地勤大爷身旁。

“张叔，这次就不用带副油箱了。”

“帮我把机枪、机炮、航弹和红日火箭弹都装满挂满！我要让小鬼子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快乐！”

本次战役，空一师的主要任务是配合陆战一团完成对敌人机场的打击。全都是省内作战，以喷火的航程完全可以不用带副油箱。

离晋东南机场最近的目标，飞机从起飞到抵达前线连二十分钟时间都不需要。

将挂载的武器全部用完后，重量轻回程的速度更快，一趟下来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

至于鬼子的防空武器？那些数量稀少的小口径防空炮，根本对空一师造不成什么影响。

更何况敌人已经很久没机会用野战防空武器，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机，能打下来一架都是祖坟冒青烟。

总不能指望着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能打下血厚防高的战斗机吧。

不过空一师的任务还是有些难度，毕竟上级要求尽量不要把跑道破坏得太严重。

等地面部队消灭守军后，全晋省的永备机场和野战机场就都是自家的东西。万一炸废了，修起来还得费时费力。

现在华北之鹰的名号，不仅是在鬼子那边流传，己方的同志们也会用这个外号调侃方子翼。

听到对方的要求后，地勤小组都露出了笑容。

“行，知道你小子最喜欢对地攻击！我们保证给你把弹药挂满，到时候你帮大家伙多干掉几个鬼子出出气！”

“好！”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战斗机的整备工作也陆续完成。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后，王亥队长说道：“大家都辛苦了，再来一轮咱们就可以瘫痪敌人所有的机场。”

空一师的战士们，经过中条山战役的历练后，一个个都跟铁人似的。刚刚的任务来回也就半个小时，自然不会有什么疲惫的感觉。

更何况进攻时不需要空战，更不需要做机动躲避防空火力。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俯冲投弹，拉起再俯冲扫射。整个过程十分轻松，再来个四五趟身体都没什么负担。

收到肯定的答复后，众人一起来到机库。

二十四架挂满弹药，加完油的战斗机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出发。

大约二十分钟后，华北之鹰回到战场。

伴随着防空警报声，六架九七式战斗机仓皇升空迎战。

鬼子飞行员也算是倒霉，他们刚刚才从晋城机场逃出来，一整个中队就剩几个人。正准备加完油就往太原撤退，结果被王亥队长迎头撞上。

当079和192同时出现，基本就意味着天上地下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在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下，六架九七式战斗机全部选择避开079，向192发起最后的冲锋。

毕竟那架192，干掉了无数地面单位。如果能在临死前做些贡献，用自己的命换掉一头魔鬼，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他们不知道，王亥队长和方子翼换了座驾。

面对六架爬升的九七式战斗机，192飓风凭借能量优势凌空打爆一架敌机。紧接着又做了一个复杂的机动，成功绕到敌人六点钟的位置。

临死前，鬼子飞行员瞪大自己的眼睛。

“八嘎！为什么会这样！不是都说192的空战能力很一般吗？”

“一个回合打掉己方两架战斗机，这种水平你告诉我平平无奇只会舔地？该死的情报部门！你们都是弟国的蛀虫！”

处理完敌机后，二十四架战斗机在陆战一团的指引下开始对地攻击。

俯冲过后，一颗颗重量各异的炸弹，精准地落在机场外围的鬼子守军阵地上，每一团爆炸的火光都象征着死亡。

地面上，即使鬼子的阵地有防炮洞，阵型也摆得很散。可面对如此密集的轰炸，依旧是死亡惨重，遍地哀嚎。

“八嘎！”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敌机！我们的陆航都死到哪去了！”

听到自家中佐的话后，一名幸存的士兵弱弱地回了一句：“听说大部分都死在了中条山，还有小部分千里送，死在洛阳。”

正当鬼子中佐准备赏两个大逼斗给部下时，数声嘹亮的冲锋号从四周响起。

赵刚带着陆战一团一个营和新10旅下属的团级部队，向运城机场发起了攻击！

······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通讯室内，岩松义雄来回踱步，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任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急躁。

突然间，一位通讯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由于太着急的原因，还被门槛绊了一个狗吃屎，十分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但老鬼子并没有责怪手下的失礼，反倒是一把将对方拉起来，紧接着便急忙问道：

“有多少部队回应了我的征召？八路军现在打到哪个位置了？”

从冈村宁次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岩松义雄就向全省幸存的士兵下令，让他们带着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向太原转移。

八路军的兵力实在是太过雄厚，单单是盘踞在晋东南的129师，就不是他们第一军残部可以匹敌的对手。

为了防止类似百团大战那种被分割围歼的状况发生，死守太原城明显是更明智的选择。

毕竟以弟国陆军的经验来看，坚固的城墙很难被轰塌。

有一说一，八路军的M1897型75mm加农炮在野战时很厉害。但在面对数米甚至十数米的城墙时，仅仅75毫米的口径根本不够用。

当年他们用八九式150毫米重型加农炮，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攻克城墙。

听到自家顶头上司的提问后，鬼子通讯兵连敬礼的功夫都没有。他直接打开手上的花名册，开始汇报情报。

“报告司令官阁下！距离太原城五十里以内的部队陆续归队！”

“但那些跟八路军晋东南根据地接壤的县城守军，超过九成都与司令部失去联系。”

“根据特高科提供的情报，我们有理由判断大部分武士没有成功转进，大概率是遭受到了八路军的堵截。”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岩松义雄自认为下令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八路军围追堵截。这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老鬼子问出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晋绥军的动态有消息吗？他们是否出兵向八路军根据地附近施压。”

“之前送给阎百川的县城里，潜伏的特工们有没有传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这显然是病急乱投医，晋系再怎么左右横跳也是民国的势力。在华北方面军吃了一个大败仗的情况，对方根本不可能跳反。

更何况，八路军现在势头正盛，谁敢找他们的麻烦？

出人意料的是，通讯兵很快就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报告司令！没有！”

“根据情报人员传来的消息，晋系甚至主动向八路军示弱，已经派出使者去晋东南根据地。”

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但苦涩的事实还是让岩松义雄大失所望。

事到如今，就算他们第一军和晋绥军加在一起都没用，完全不是八路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