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一回家便告诉了母亲卜氏,自己谋得了贾府的差事。卜氏高兴的亲手做了些枣泥山药糕,让贾芸给贾琏带去,以表心意。
第二日一早,贾芸便带着母亲亲手做的糕点来找贾琏。
“琏叔在么?侄儿来给琏叔请安!”贾芸把点心放在炕桌上。王熙凤和平儿并不在屋内,只有一个小丫头正在收拾着碗筷。“侄儿来的不巧,琏叔,这是刚用完早饭。”
贾琏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只管低着头喝茶。
贾芸见他不说话,便试探着问:“琏叔,昨个说……”
“你不提我倒是都忘了!真是不巧了,昨个那差事原来早已许给贾芹了。等往后有了好的,再给你。”说完,又继续喝茶。
贾芸一听便知是贾芹捣鬼,也不再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走在大街上,越想越气。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却没想到贾芹竟这等无耻。
就这样不知晃荡了多久,忽见瞥见赌场前围了许多人。
“来看看,看看啊!和尚进赌场啊!”
“这个小秃驴,身上没有银子,还敢到这里耍钱。”
“原来出家人六根也不清净啊!”
赌场里的几个壮汉,说着就要对其拳打脚踢。
贾芸忙走上前一看,眼前的和尚正是曾经在灵泉寺里诬陷他的那个小和尚。
当日他已经知错。相识一场,不能不救。
“住手!”他挡在小和尚前面。“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商量!”
“去去去,你算老几?敢挡本大爷!”壮汉推搡着贾芸。
“谁在闹事?”倪二带着些酒气,晃晃荡荡地走过来。
“大哥,这小秃驴输了钱还不付账!这小子是他一伙的。”壮汉一见倪二,顿时怂了下来。
“倪二哥!”贾芸叫他。
“瞎了你的狗眼!快住手!这是我兄弟!”倪二一向义气的很。
壮汉见倪二这样维护贾芸,知道自己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一个劲儿地给贾芸道歉。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这回吧!”壮汉不停的行礼。
“无妨!”贾芸随即摆摆手,也回礼道。
倪二这才瞧见那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和尚,“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和尚没钱还学人来赌,欠了账不还。”
倪二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对贾芸说:“兄弟,是这么个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说是你,这账大可以一笔勾销,但这……”
“我懂!我懂!今日多谢倪二哥搭救,劳请兄弟们算算,他欠了账上多少银子?”倪二的出现使他们免受一顿皮肉之苦,他已经很感激了。
“不多不少,白银五十两。”
贾芸毫不犹豫的从荷包里拿出三十两银子,递给倪二,“倪二哥,你也知道我本不富裕,眼下我身上只有这三十两银子。我家里还有一头大叫驴,也值二十俩,倪二哥不嫌弃,抵给你如何?”
“兄弟,这小和尚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倾家荡产?”倪二见贾芸这般仗义,好心提醒他。
小和尚见贾芸如此,感激的痛哭流涕,不住地朝他叩头,“芸大爷,芸大爷!”
贾芸扶起小和尚,对着倪二说:“他是我的一个旧识。我想换作是二哥你,也会这样做的。”
倪二虽然破皮,可也极讲义气。听他这样说,便收了银子。“那头驴子你晚些牵来我家吧!”
“哎哟,原来是误会一场,这就好,这就好,来来来,二位兄弟,里面请,来人!上好酒!”
贾芸也想知道小和尚为什么会跑来赌场,就拉着他走了进去,径直走上了二楼,找了个包间坐下。
“五,十,十五”
“开大,开大!”
“小!小!小!”
一层散桌上,挤满了人。
“扑通”一声,小和尚又跪下了。“往后芸大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论什么事我都愿为芸大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起来,快起来。你为何来了这里?”贾芸问。
“还不是贾芹那个兔崽子!当时他让我陷害您,说不管事情成不成,都给我四十两银子,我被赶出了寺庙,走投无路,找了他四五趟,可哪找得着他人?”
说着,小和尚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是我活该!还是贾府的门房告诉我,那小子十天有八天都混在这里,这不,我一进来就被这里的人撺掇着玩两把,一玩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又是贾芹!”贾芸攥着拳头,捶在桌面上。这小子屡次三番的使坏,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若告诉你贾芸在哪?你可敢去找他么?”贾芸想了片刻,问他。
“那怎么不敢?我如今身无分文,还有什么怕的?俗语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好!可是你见了他,打算怎么说?他若说没银子,你怎么办?”贾芸已深知贾芹的无赖本性。
小和尚一时没了主意。
“你也知道我们贾府里出了个娘娘。我告诉你,因为要建园子,现在贾芹手里抓着好几个大工程呢!若说是没银子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小和尚听了,马上就要去。
贾芸拦住他又说:“他若是不认,你又该怎么办?”
小和尚摇摇头。
“我告诉你,你还得去宁国府大门口等他。我们贾府现有这样的喜事,前来恭喜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你只管和他在门口讲理,人来人往的自然有人为你撑腰。”贾芸暗示他。
“好!我这回非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说了,还要洗清你的冤屈!先前是我混账!兄弟,这恩情我记着了!”说完,小和尚抱拳离去。
贾芸跟着走出包间,见下面的堂官噼里啪啦的摇着骰子。大多赌徒赌得急红了眼!
他闭了眼,屏气凝神,用心去听着声响。“小。”
“大!大!我押上我的宅子!”底下人怒吼一声。
贾芸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芸大爷,下去耍耍!”壮汉上前招呼。
“不了。”贾芸笑笑。
“贾爷!进赌场而不堵!你是第一人!是这个!”古往今来没人能抵住诱惑,壮汉知他不是一般人,冲贾芸竖起大拇指,“往后有什么事,贾爷尽管吩咐!”
“你这样叫我,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我们贾府爷们那么多,你可能记得叫的是哪一个?”贾芸笑着说。
“贾府里的爷们是不少,可我只认您一个!别人纵然是有千金万金,我也不服他!可只有您——贾爷,才是我心里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