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妃轻轻拍了拍手,两个宫女抬来一个箱子。
“皇儿,你且打开。”
“嗯?”
朱载坱见赵懿妃神神秘秘,心说难道里面装了什么宝贝不成?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发现里躺着一大堆个大、须长的人参。
好家伙,数量和品质太夸张,若不是生在皇家,朱载坱绝对会认为是假货。
“母妃,这是...”
“此乃朝鲜国王李峘,给陛下进献的贺寿礼,朝鲜使者几个月前就到了京城,也进献过数次礼物,可唯独这次的礼物最厚,但你父皇都还没捂热乎,就让黄锦拿来送皇儿补身体,可见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很挂念你...”
“这太多了...儿臣哪吃得完?”
“哪能全给你吃?人参乃是大补之物,服用过多,皇儿身体承受不住,取用之量要太医来定,不过这些确实是好参,关键时刻可延年增寿。”
朱载坱听得频频点头,突然好奇地问:“朝鲜远来送礼,我大明应该要回赠吧?”
“那是自然,礼部每次回赠之物,皆远超朝鲜进贡价值。”赵懿妃轻轻点头。
“每次?看来朝鲜经常来人,进贡就能获得丰厚回赐,他们不得当笔生意来做?”朱载坱满脸不屑,心说这么来钱买卖,高丽棒子只怕年年都来。
赵懿妃好奇地问:“皇儿何故如此想?朝鲜乃我大明附属,常来进贡就像子女回家,当父母的总得送点东西,这样也能彰显天朝威仪。”
“老干赔本买卖,久而久之不会此消彼长么?”朱载坱心说就是这种大家长思想作祟,什么天朝威仪万邦来朝,大明从盛到衰的根源就在钱上,宗室、士绅集团拼劲消耗财富,番邦小国也要来喝汤,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造。
赵懿妃莞尔一笑:“皇儿怎么老拿买卖作比?朝鲜才多少土地和人口?些许赠礼如九牛之一毛...”
朱载坱尴尬地点点头,不当家的人不知当家难,除了户部官员和内阁大臣,大概没人知道大明国库余钱几何,皇亲贵胄或许都认为取之不竭,大明建国至今已近两百年,这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母妃,儿臣日日服药,这日子何时终了?儿臣听说病从口入...”朱载坱转移话题。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朱载坱天天把药当饭吃,心说长此以往,其能久乎?
赵懿妃脸色一变,肃然说道:“何时停药,须听太医安排,病从口入,是指百姓胡乱饮食,皇家饮食皆把关严格,皇儿岂能听人断章取义?况且太医用药和缓,根本不会伤及本元,我儿休嫌药苦,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儿臣随口说说,才不嫌药苦。”朱载坱突然灵机一动。
病秧子是个不错的人设,朱载坱以后身体恢复如常,也要尽力去维持这人设,毕竟弱者才没人惦记,自己也不会卷入皇权争斗。
妙啊,朱载坱情不自禁的笑了。
“那便好。”赵懿妃慈祥地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朱载坱没有因为完寿礼,从而中断了每日的练字,但严格控制在半个时辰内,主要当这个王爷实在太闲。
不多找些事情度日,朱载坱都担心自己会抑郁。
朱载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除了在书房练字,基本就是去花园散步、晒太阳,然后看龟缸里的粪球,总之对读书提不起兴趣。
那些《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孝经》等蒙学没有营养,书架上的其它古书不但生涩难度,最重要是大多书没有标点,需要自行理解且断句,阅读体验感极差。
若不是没有电脑,本王就自己写书自己看,想起以前码字时的调侃:码字字,坐牢牢,码字就是坐大牢。
朱载坱现在也像在坐牢,只是‘牢笼’稍微大一些而已,但转念一想,每个人都在‘坐牢’,天地牢笼圈禁了所有生命。
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下四层朱载坱生来就有,唯独自我实现比较困难,因为他是被皇家圈养的‘朱’,但人类的强大是适应力,朱载坱能适应穿越的不习惯,也能适应这个阶段的‘孤独’。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到了次年三月。
朱载坱趁着春光明媚,与身边的宫女、太监放起了风筝。
熊仲麟的体力不错,举着风筝来回奔跑十数圈,终于把风筝升上几丈高,但他连口大气都不喘,看得朱载坱羡慕不已,心说我是体弱王爷、你乃健壮阉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组合?老天爷随便点的天赋?
朱载坱接过风筝线盘轮,轻轻摇动着木质把守,看着风筝踩着东风缓慢爬升,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就像玩游戏时候开外挂,爽利的快感持续不了太久。
“咳咳...”朱载坱轻咳了两声,马上就引得蓁儿的关注。
“殿下,外面起风了,奴婢陪你回屋吧?”蓁儿关切地问。
朱载坱虽然不想回,但以蓁儿负责的秉性,绝对会通知赵懿妃,搞得太医们劳师动众,于是将线盘轮递给熊仲麟,嘱咐道:“熊二,你来放。”
“呃...放到什么时候收回?”熊仲麟不知所措地问。
“等你把手中线放完,让纸鸢趁东风去吧...”朱载坱望着天空呢喃,心说风筝也想自由吧?
“奴婢遵命。”
朱载坱从后花园回殿,刚刚走到殿前的庭院,就看见宫内那几名太医,正齐刷刷站在台阶上。
“奴婢还没来得及...”
蓁儿见朱载坱满眼困惑,急忙强调自己没去汇报,朱载坱也觉得奇怪,因为他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在,除了放风筝的熊仲麟。
“娘娘,殿下回来了。”
“臣等见过殿下...”
太医们行礼问安后,赵懿妃也从殿内走了出来,俏丽的脸上挂着一丝忧愁。
“母妃,您这是...”
“皇儿你快进殿来,许久没让太医们给你会诊,今日本宫索性没事,就邀他们过来看看。”
“呃...好的...”
朱载坱点着头迎了上去,心说你们今天在唱那出?
等到太医会诊结束,到旁边房间讨论用药时,赵懿妃才肃然说道:“皇儿别嫌母妃紧张,太子今天早上薨了...”
“啊?”朱载坱佯装惊讶。
他知道朱载壡会早夭,但每天在宫中无聊度日,根本没刻意去记时岁,突然听到这消息,朱载坱依旧感到震惊,因为历史一点也没变。
如果历史不容更改,那我的存在算什么?